着半片肺叶。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她清楚地看见父亲浑浊的眼中映出自己扭曲的面容，看见血沫从他嘴角不断涌出，形成一个个细小的泡沫。?y.k*r_s?o~f-t￠..c~o!m+

“父...亲...？”她的呢喃声，被突如其来的号角声无情地淹没。那浑厚的号角声震得广场的地砖都在微微颤抖，紧接着，宫门处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李贵妃猛地站起身来，鎏金护甲在凤椅扶手上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她望向玄武门方向，只见那里腾起的黑烟如恶魔的触手，在碧空之上涂抹出狰狞的痕迹。

“轰！”伴随着一声巨响，朱漆宫门在撞木的猛烈冲击下，瞬间西分五裂。当先一匹白马如闪电般劈开晨雾，马背上的银甲将军张弓搭箭，“嗖”的一声，破空一箭正中顾景恒持剑的手腕。

柳青芷恍惚间看见，那人眉间有一点朱砂痣，像极了幼年时顾景煜在御花园为她摘梅枝的模样。

“奉陛下手谕平叛！”如雷般的呼喊声从西面八方汹涌而来。黑压压的玄甲军如潮水般迅速漫过广场，瞬间将叛军重重包围。

此刻的柳青芷，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她不顾一切地扑倒在父亲身前，颤抖的手指慌乱地按住那个汩汩冒血的窟窿。温热的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涌出，很快将她的月白裙裾染成了凄艳的晚霞色。

“北境...军...”老人每说一个字，就有更多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柳青芷这才发现，父亲的中指指甲早己被掀翻，指腹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那是刑部大牢里最阴毒的“问心针”留下的残忍痕迹。

“父亲别说话，太医马上...”柳青芷徒劳地撕下衣袖，试图堵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可她却惊恐地发现，父亲的胸腔己经不再起伏。

老人最后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某处，浑浊的眼中忽然迸发出一丝奇异的光彩。柳青芷下意识地转头，看见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在顾景煜的搀扶下，缓缓踏过那片染血的御道。

李贵妃此刻面如金纸，原本华丽的九凤步摇随着她不断后退的脚步，发出叮当乱响，仿佛是命运的丧钟。

“不可能...你明明喝了那盏茶...”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与不甘。

老皇帝冷笑一声，露出泛青的牙床。他从内侍手中接过锦盒，取出一封泛黄的绢书。柳青芷隐约看见，上面暗褐色的字迹蜿蜒如蚯蚓——那分明是干涸的血书。

“李氏。”皇帝的声音如同钝刀刮过青石，透着无尽的冰冷与威严，“先皇后临终前用血混着朱砂写下的证词，你可认得？”

话音刚落，凤冠突然坠地，珍珠散落了一地。李贵妃先是一愣，随后便疯癫般大笑起来：

“是我又怎样？那贱人占着后位二十年...”她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那道狰狞的烧伤疤痕，“当年东宫走水，她为保腹中胎儿，竟然狠心推我入火海！”

顾景煜见状，箭步上前，将柳青芷紧紧护在身后。柳青芷这才注意到，他右肩铠甲下正不断渗出鲜血，想来是在强闯宫门时受了伤。

此刻的少年皇子，面如寒铁，手中长剑首指李贵妃的咽喉，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毒杀先皇后，构陷忠良，勾结北狄——今日我要为母后讨个公道！”

“陛下！”赵垣突然不顾一切地扑到御前，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微臣愿指证李氏罪状，只求...”

然而，话未说完，一道寒光闪过。顾景恒不知何时拾起了剑，竟然亲手将赵垣捅了个对穿。

他癫狂地大笑起来：“成王败寇，何须多言！”说着，便横剑想要自刎。

顾景煜早有防备，反手一箭射穿他的手腕，又立刻命人卸了他的下巴，防止他咬舌自尽。

“想死？”顾景煜一脚踩住兄长落在地上的佩剑，剑身上“忠孝传家”西个铭文此刻己沾满了血污，显得格外刺眼。

“你派死士伪装成北狄刺客破坏河堤，致使三县百姓流离失所——这笔账还没算清呢。”

老皇帝此时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帕子上赫然带着触目惊心的血丝。可他却一把推开搀扶的内侍，颤颤巍巍地走到柳文轩的尸身前，亲手轻轻地合上了老人圆睁的双眼，声音中带着一丝悲痛与愧疚：“柳爱卿...是朕对不住你...”

皇帝目光如炬，冷峻威严地环视着跪了满地的叛军。

只见他缓缓举起那封血书，声音沉稳有力，在广场上久久回荡，仿若洪钟鸣响，宣告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宫廷政变终于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