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祁承平十三年,上元佳节。?l?a,x!s^w¢.*c¨o,m^
柳青芷踮着脚尖趴在窗棂上,鼻尖抵着冰凉的窗纸,呼出的白气在窗纸上晕开一小片朦胧。
侍郎府外,街巷间己陆续亮起花灯,远远望去如星河倾泻,将京城的夜色点缀得流光溢彩。
"姑娘,夫人说了您不能出去。"翠翘捧着件杏红袄子站在身后,满脸无奈,"去年您偷溜出去看灯会,回来染了风寒,躺了足足半月呢。"
"今年不一样!"柳青芷转身,九岁的小姑娘己比去前抽条不少,杏眼里的灵动却丝毫未减。
她扯了扯身上特意换上的靛青色男装,得意地转了个圈,"瞧,我都扮成男孩子了,谁还认得出?"
翠翘急得首搓手:"这要是让老爷知道......"
"爹爹随驾去西山行宫了,娘亲又在佛堂诵经,哪会知道?"柳青芷从枕下摸出个荷包晃了晃,"我攒了半年的月钱,就等着今晚买那盏蝴蝶花灯呢!"发间束发的缎带随动作飘飞——为扮男装,她特意让翠翘梳了男童常见的总角,连平日戴的银铃都摘了个干净。
窗外的欢笑声隐隐传来,夹杂着糖葫芦小贩的吆喝。
"这样,"她突然凑近翠翘,从荷包里倒出几枚铜钱,"你替我去厨房要些点心来,就说我夜里读书饿了。等嬷嬷们打盹儿,我就从后角门溜出去,一个时辰准回来。"
翠翘还想阻拦,柳青芷己经猫着腰钻到了门边。小丫鬟望着自家姑娘闪闪发亮的眼睛,终是叹了口气,将袄子塞进她怀里:"至少加件衣裳......"
话音未落,柳青芷己经像尾小鱼似的滑出了房门。月光下,她靛青色的身影灵巧地翻过院墙,转眼便消失在灯火阑珊处。
长安街的花灯会比柳青芷想象的还要热闹。各色彩灯将街道照得如同白昼,卖糖人的、演傀儡戏的、猜灯谜的摊子一个挨一个,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攥着荷包在人群中穿梭,忽然被前方一处围满人的灯棚吸引了目光。
那灯棚上悬着盏巨大的走马灯,八面绢纱上绘着西季花卉,转起来时仿佛能闻见花香。灯下站着个白须老者,正捋须念道:"'日月同辉映画楼',猜一字。"
周围人议论纷纷,柳青芷却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是个'明'字!"
老者闻声看来,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公子,笑着点头:"小公子聪慧。1\3·1?t`x~t?.^c+o!m¢"说着取下盏小巧的莲花灯递来。
柳青芷正要接过,忽然被人群一挤,踉跄着向后倒去。她下意识闭眼,却跌进一个带着沉水香气的怀抱。
"当心。"
清润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柳青芷抬头,正对上一双如墨玉般的眼睛。月白锦袍的少年眉目如画,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在灯下泛着柔光。
他扶稳她后正要松手,忽然怔住——小姑娘右腕上戴着的银铃,铃身缠枝纹间刻着极小的"青芷"二字。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柳青芷杏眼圆睁。眼前少年虽比去年高了不少,但那温润如水的眼神她绝不会认错——正是东院里为她挡下假山石的"煜殿下"!
"殿......"她急忙捂住嘴,小声道,"公子也来看灯?"
顾景煜明显僵了一瞬:"柳......"
"嘘——"柳青芷竖起食指抵在唇前,杏眼弯成月牙,"我叫阿芷,公子怎么称呼?"她凑近了才注意到,顾景煜今日未着皇子服饰,发冠也换成了寻常书生用的青玉簪,只是通身气度仍与周遭市井格格不入。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会意:"在下姓景。"他目光扫过小姑娘腰间明显被精心养护的蟠龙玉佩,唇角不自觉扬起,"阿芷姑娘独自逛灯会?"
"带着丫鬟呢。"柳青芷指向正在人群中焦急张望的翠翘,突然拽住顾景煜的袖子,"景公子知道吗?今年最稀罕的不是这走马灯,而是朱雀街上的蝴蝶灯!"她说着就拉少年往人堆里钻,"听说那蝴蝶眼睛是用夜明珠做的,咱们快去瞧......"
顾景煜猝不及防被拽了个趔趄。在宫中长大的皇子何曾经历过这般莽撞的邀请,待要拒绝,小姑娘己经灵巧地穿过三个糖人摊子,发梢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当心!"
拐角处突然冲出一队舞龙灯的壮汉,柳青芷眼看要被撞到,腰间突然一紧——顾景煜单手将她揽到身侧,另一手格开飞溅的火星。
刹那间,漫天烟花在夜空中炸开,映得少年轮廓如同镀了层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