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一小片勉强维持安宁。
天,亮了。第一缕微弱的晨光,从洞口斜斜地探进来,将空气中浮动的尘埃照得清晰可见。怀里的小女儿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抖着,然后缓缓睁开了眼。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火堆对面的银虎。小孩子对危险的感知最为纯粹,但她眼中没有丝毫惧怕。她看着他,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倒映着跳跃的火苗,也倒映着他沉默的身影。“阿……爹?”一声含糊不清带着奶气的呢喃,打破了整夜的寂静。银虎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瞳,第一次,正正地对上了自己的女儿。他的目光里没有温情,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更加深沉的、无法破解的困惑。这个小小的、柔软的生物,在叫他什么?乐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将女儿揽回来,却又硬生生停住。小女儿似乎没有察觉到气氛的紧绷,她甚至朝着银虎的方向,伸出了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嘴里又重复了一遍。“阿爹……抱。”银虎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看着那只向他伸来小小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刚刚被清理干净,却依然锋利得能轻易撕开一切的虎爪。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剧烈的、无声的冲击。他没有动。那份源自本能对弱小生命的警惕与疏离,和他血脉深处某种无法言说的躁动,在疯狂地拉扯着他。乐清缓缓吐出一口气。她轻轻将女儿拉回怀里,柔声安抚:“阿爹累了,我们不吵他。”她没有去解释什么。对他解释,或是对孩子解释,在这一刻,都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