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翻了抽屉和衣柜,没找到钱,其实她把钱藏在米缸里,连我都不知道。”
张建国的笔停在“动机矛盾”处。崔秀琳的1200元学费近在咫尺,李树林却因恐惧放弃,这个细节让案件从“劫财杀人”染上了荒诞的血色。他看着眼前的凶手,突然意识到:真正驱动李树林的不是钱,而是三年前在监狱里种下的“完美犯罪”妄想——戴手套、清脚印、反直觉藏刀,却毁于一双运动鞋和半截绳子。
审讯结束前,李树林盯着墙上的“悔罪”标语,突然说:“其实我可以从后门跑的,她家后门对着小巷,平时都不锁。”张建国心里一沉:这个细节未在现场勘查中发现,说明李树林对崔家的了解,远比警方想象的更深。
凌晨三点,张建国站在物证室,看着那把带血的砍骨刀。刀刃的缺口与死者颈部创口严丝合缝,刀柄残留的棉纤维,正是他在铁路旁找到的手套材质。他突然想起李树林供认时的一个细节:“砍完第一刀,我听见她喉咙里有‘咯咯’的声音,像在叫她女儿的名字……”
第七章的结尾,张建国在案情总结中写道:“从勒颈到挥刀,李树林的犯罪升级只用了三分钟。这三分钟里,既有偶然的敲门声,更有必然的犯罪心理——当他在床下铺好褥子的那一刻,当他偷走绳子的那一刻,当他记住‘不留活口’的那一刻,结局就已注定。熟人作案的可怕之处,在于凶手用日常的善意,为罪恶铺好了每一块台阶。”
窗外,吴桥县的夜市渐次亮起灯火,而审讯室里的李树林,正用戴着手铐的手,在供词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他不知道,那个被他藏在鸡窝里的秘密,那个让他在床下躲了三小时的执念,终将在法庭上,成为绞紧他脖子的最后一根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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