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像是溺水的人儿想抓住一根浮木一样，抓得那么用力，连指关节都变得苍白泛青。

他久久的盯着她的手，似乎这只手抓住的不仅仅是一片衣袖，连他的心都被挽留在她身上，不忍看她痛苦落泪，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坐到床上，将她整个人连同被褥一起拥入怀中，一手轻拍她的背，他翻出记忆里母亲哼过的摇篮曲，朱唇微启，醇厚轻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哼唱。

眉结渐渐舒展，泪痕干了的人儿睡得很沉，看不到那双魅人的凤目里不经意流泻出来的丝丝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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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天空飘起了缕缕雨丝，初秋第一场雨，淅淅沥沥，绕着几许烟雾，冷冷清清中又潆洄着朦胧的轻愁。

季无暇睁开眼睛时，看到伫立在窗前的一个身影，一缕乌发在风中轻扬，舞动的发丝迷蒙了他的眼睛，碎碎的目光有些飘忽，思绪仿佛飘的很远。他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摊开白皙的手心承接着屋檐滴落的水珠，浮动在窗前的雨雾将伫立晨风中的身影渲染的犹如画中人。

画中人，可望而不可及！

清眸含着几分忧伤，痴痴地看着，默默地看着，她甚至不敢靠近他，只是这么看着，心却微微揪痛了。

在窗前伫立片刻后，凤卿离心头微微一动，仿佛感应到什么，转身看到床上坐起的她，消瘦的脸颊，水光泛动的眼中充满朦胧的忧郁，那么痴痴地望着他，那种痴情，那种沉寂无声的忧郁，就像一朵消瘦的菊花，静静地散发着淡淡幽香。

斯人如水，人淡如菊。

“你醒了？”

面对这个女子时，他唇边不禁泛起了一缕怜惜，温柔的笑。

她有些吃惊，呆呆地望着他脸上的温柔笑意，眼中又扑簇簇落了泪。

他又叹了一口气，走到床前，手掌贴在她的脸上，一遍遍的抹干她的眼泪。

承接过雨水的手凉凉的，贴到脸上时，她浑身颤抖一下，苍白的脸却突然晕红－－－他，他居然在为她拭泪！

悄悄屏住呼吸，她生怕打破一个美妙的梦境，两眼眨也不眨的望着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把那只凉凉的手包拢在手心了，再贴到唇边，一口一口呵着暖气。

他的眼里顿时染上子夜的暗色，徐徐俯下身，闻着她的体香，在她的耳边邪魅轻佻的笑道：“夫人，你这是在诱惑我吗？”

她愣愣地看着他，没有会意他话中的挑逗暗示，直到他的脸在她的眼前渐渐放大，并呼吸到他喷出的气息时，她才猛然回神，惶惑不安地张开嘴，发出‘咿咿唔唔’的声音，双手慌慌地比划出几个动作。

她－－－她在打手语？听着她口中的‘咿呀’声，他陡然心惊，她居然是个哑巴！

她不停地打着手语，一会儿指指身上的新嫁衣，一会儿划出一个圆，急切地想告诉他某些事，而他只是怔怔地盯着她一开一合却发不出声音的嘴唇，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压根儿没看清她打出的手语。

她急得一把抓住他的臂膀，用力摇晃几下，他蹙紧眉端，目光微闪，略显急促地避开她的视线，当她焦急地再一次抓住了他的手时，他浑身僵了一下，竟拨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匆匆逃出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外，床上的她像是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房门外湿漉漉的雨下个不停，凉凉的秋风吹进屋子，吹落泪她眼中的泪。

泪沾衣襟，她缓缓低头盯着自己身上的新嫁衣，十指颤抖着握住衣扣，猛力一扯，喜袍滑落，露出那袭洁白缟素。

下了床，她就穿着这件单薄的衣裳，披散着头发，赤足走入凉凉的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