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方向传来的,可铜铃明明被村主任收走了。她数着,整整响了七下,然后归于寂静。
煤油灯的火苗突然蹿高,又猛地矮下去,屋里忽明忽暗。宋雨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她裹紧外套,发现窗玻璃上凝结了一层白霜——这可是九月天。
"吱呀——"房门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轻轻推了一下。宋雨屏住呼吸,盯着门缝。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落叶被风吹进来。
她松了口气,起身去关门,却在门槛上发现了一小滩水渍,形状像是个脚印。宋雨蹲下身,一股淡淡的腥味钻入鼻腔,像是河底的淤泥混着腐烂的水草。
门外,月光照亮了空荡荡的操场。远处学校的轮廓黑黢黢的,只有一间教室的窗户泛着微弱的青光——正是白天挂铜铃的那间。
宋雨死死盯着那扇窗户。青光忽明忽暗,仿佛有人在里面点着蜡烛走动。她想起小柱子的警告,正要关门,却看见操场边缘站着个人影。
那是个佝偻的老妇人,穿着深色衣服,头发稀疏地披散着。她面朝学校的方向,双臂有节奏地上下摆动,像是在摇铃?
宋雨眨眼的功夫,老妇人就不见了。她怀疑是自己眼花了,但操场边缘的杂草还在微微晃动,像是刚被人拨开。
这一夜,宋雨睡得极不安稳。梦中总听见细碎的铃声,时远时近。有几次她惊醒过来,分明听见门外有拖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湿漉漉的布鞋在走动。
天刚蒙蒙亮,宋雨就起床了。她迫不及待地想去找村主任问个明白,却在开门时踩到了什么东西——门槛外摆着五个小石子,排成铃铛的形状,中间的石子上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
学校比往常安静许多。直到上课铃响,教室里还空着一半座位。
"小柱子呢?"宋雨问。
孩子们面面相觑。最后是扎羊角辫的小花怯生生地说:"柱子哥发烧了,满嘴胡话,马医生给他扎针呢。"
"他说什么了?"
小花绞着衣角:"说说看见阿秀婆婆在摇铃铛"
正说着,教室门被推开,王建军阴沉着脸走进来。他怀里抱着个布包,重重地放在讲台上。
"宋老师,这是你要的教具。"他的声音异常僵硬,"铜铃我检查过了,就是普通的上课铃。"
布包散开一角,露出铜铃的一角。宋雨倒吸一口冷气——铃铛表面布满了暗红色的锈迹,而昨天她明明看见这些铃铛黄澄澄的,几乎能照出人影。
"王主任,昨晚我听见铃声"
"山风大,您听错了。"王建军打断她,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今天提前放学,村里要做法事。"
孩子们如蒙大赦,眨眼间就跑光了。王建军也要走,宋雨拦住他:"到底怎么回事?那铜铃"
"宋老师!"王建军突然提高嗓门,"您城里来的,不懂我们山里的规矩。有些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碰的别碰!"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宋雨一人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讲台上的布包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宋雨深吸一口气,慢慢掀开布包——
五只铜铃静静地躺在那里,最大的那只铃口朝上,里面蜷缩着一只死去的蜈蚣,通体赤红,足有手指粗细。更可怕的是,铃铛内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宋雨伸手想拿起铃铛细看,指尖刚碰到铜面,一阵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手指窜上胳膊。她猛地缩回手,铃铛却自己晃动起来,发出"铛"的一声闷响。
随着这声响,教室的窗户突然全部打开,山风呼啸而入,卷着枯叶和尘土。布包被吹散,五只铜铃在讲台上疯狂跳动,发出杂乱无章的响声。
宋雨惊恐地发现,每只铃铛里都爬出了东西——蜈蚣、蝎子、蜘蛛它们不是活的,而是由暗红色的铁锈组成,却诡异地扭动着,朝她的方向爬来。
她后退几步,撞上了黑板。铃声越来越急,那些锈迹组成的毒虫已经爬到了讲台边缘。宋雨抓起板擦想挡住它们,却听见"啪"的一声,最大的那只铜铃掉在了地上,铃身裂开一道缝。
一股黑烟从裂缝中冒出,在空中凝聚成模糊的人形。宋雨的双腿像灌了铅,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