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逞英雄会给你带来成就感吗？”

威廉姆斯脸上的荆棘扭曲着，刮出一道道血痕。

“你讲得太深奥了，跟那些讲得头头是道的学究一样，我只是个农村人，听不懂这些大道理。”

“反正，我不是你口中的骑士或者教士，我一直很清楚我是谁——”

她的声音在痛苦中嘶哑，其中流露出来的笑意在狂风的映衬下显得疯狂。

“我是你口中这些‘麻瓜’养大的孩子，只不过芸芸众生中再平凡不过的一员。”

“比我倒霉的人多了去，他们都是好人，却被魔兽咬死，被战争杀死，被天灾害死——只有我，只有我勉强活了下来，活到现在，活在你面前！”

“所以，我哪管你这啊那的！要你指指点点？！我想干就干了，至于后果啥的，我才懒得考虑！”

威廉姆斯面颊扭曲，在船头咆哮：

“来啊，你不是天灾吗？！你说我无法伤到你，那你有本事杀了我吗！那就来杀吧！”

“但我会诅咒你！我在生前和生后都诅咒你！我会化为你肚子你的荆棘绞穿你的胃袋！我会代表所有亡于你手下的无辜者诅咒你！”

吼——被激怒的利维坦张开血盆大口，深蓝的光束聚集其中，朝着威廉姆斯倾泻而出。

黑色的荆棘墙顷刻间洞穿出一道口子，五颜六色的蔷薇转瞬枯萎，亚麻发色的少女随着光束的焦痕一路被击退到墙上。

奄奄一息的威廉姆斯浑身上下近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她低垂眼睑，看向手心中她爱惜的花苞。

“看吧！”利维坦戏谑道，“你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在威廉姆斯身前蹲下。

“你是……船员先生……？”

“兴致勃勃向你跟你的老师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小时泰提尼克号的船员先生。”船员调侃一笑，“‘船员先生’，这个名字听起来挺好。”

说着，他将自己的手伸向威廉姆斯的荆棘，狠狠地用力握下去，大滴大滴的鲜血重新浸润了枯萎的荆棘，使其重新变得有活力。

“为什么……？”威廉姆斯虚弱道。

船员先生温声一笑。

“我说过，我有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女儿吧。”

“两年前，她罹难了，在海上，听说是那艘船是被利维坦掀翻的。”

此刻，他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冰冷之下蕴含着极其强烈而难以压抑的悲痛。

“你说得对，不管这样，替我去诅咒那恶魔吧，替我去诅咒那怪物吧！”

见此，船上剩余的众人皆是摇摇晃晃地围了过来，围在奄奄一息的少女周围。

“诅咒它。”男人将手握向荆棘。

“诅咒它。”女人将手握向荆棘。

“诅咒它。”

“诅咒它。”

源源不断的鲜血淋上荆棘，汇聚成脉搏与心跳，汇聚成不间断的诗歌。

于是，『荆棘的魔女』站起身来，黑色的荆棘在她身后不断扭曲蠕动，连缀成森林般的庞大阴影。

利维坦沉默地看着这前所未见、比起恶魔仪式还要诡异的血祭，在某一刻，它心底竟产生了这种奇诡的想法——

对方才是真正的恶魔。

但它是不可能逃走的，祂可是强大的“七罪恶魔”之一，怎么可能畏惧区区人类？

接着，铺天盖地的荆棘森林呼啸而下，缠上祂的四肢百骸，刻入道道血痕。

就在它以为只要扭动庞大身躯就可以摆脱荆棘束缚的时候，却发现愈是挣扎，荆棘愈是更深。

而且这些荆棘还在不断汲取它体内的鲜血，变得愈发茂密可怖。

不仅如此，无数嘈杂的声音沿着荆棘藤蔓传导进它的血肉中，撕裂着细胞、震颤着骨骼。

他们低语着同一个话语：

“你是荒诞，你是无妄之灾，你是我们因此失去的人。”

“我们诅咒你。”

“我们不会原谅你。”

“我们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