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背上。

野战医院搭在城外的榕树下，空气中弥漫着腐肉和消毒水的气味。程远之蹲在溪边搓洗手上的血垢，溪水染成了淡红色，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沙哑的嗓音：

"后生仔，你救我这把老骨头做甚？"

盲翁沙哑的嗓音从背后刺来，像生锈的刀片刮过程远之的脊梁。老人坐在担架上，烧伤的脸皮像融化的蜡像般耷拉着，露出皮下泛黄的脂肪层。他摸索着从衣襟里掏出一块焦黑的木牌——上面刻着"惠州城东卖唱张"七个字。

"我替陈大帅的兵唱了十年军歌......" 老人咧开没牙的嘴，牙龈上残留的黑色血痂突然裂开，露出诡异的笑，"今天他们杀我孙女时，唱的也是我教的曲儿......"

程远之的胃部突然痉挛起来，喉头涌上胆汁的苦味。他想起《九地篇》里的话："投之亡地而后存"，却没人告诉他，活下来的代价是什么。

远处传来集合哨声，新的作战任务即将下达。他最后看了一眼盲翁——老人正用枯枝般的手指拨弄断弦，哼着走调的《十八摸》，曲声混在伤兵的哀嚎里，像一把钝刀锯着每个人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