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在昨天晚上就送上了拜帖,所以今天大早孔家兄弟才会特意等他。
此时他仿佛没听出话中的讥讽,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孔先生说笑了。在商言商,您不是说过‘商业无国界’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精准刺中孔朝晖的痛处。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又想起这话正是自己说的,顿时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
见堂兄吃瘪,孔潮汐自是不愿,他立马接过话头:
“话虽如此,可商业无国界,商人终究是有国籍的。
我们虽然不能为国家出力,终究还有一颗爱国的心。“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一脸微笑的说到:
“我听说明先生回来以后一首都没有回家。
不知令姐知道明先生做的好大事,会不会生气啊。
我可是听说令姐在家说一不二,万一她要是不高兴,明先生可就不好受咯。”
他慢悠悠地转动着手中的翡翠扳指,话里话外都在暗指明楼卖国求荣。
同时也是在提示明楼,虽然他孔朝晖是个两面派,但是总比你首接当汉奸强。
至少孔家现在只是风评不好还没到被人唾骂的程度,而你明楼,可是有国不能报,有家不能回,被人挫脊梁骨。
你俩都不是啥好东西,就别在这阴阳怪气了。
明楼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三人默契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算是暂时把前面互相讽刺挖苦的事儿过了。
品了口茶后孔朝晖便是又开口道:“你说是来给我道喜的,就这么空手来的?“
明楼微微颔首,示意明诚上前。
明诚打开檀木礼盒,取出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恭敬地递到明楼手中。
明楼将文件放在茶几上,示意没有问题后,轻轻推到孔朝晖面前。
文件上的内容不少,但是大致意思几个字就能形容:从今以后洋子公司的货在日战区免检。
孔家兄弟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动。
不要以为不免检他们就不走私了,看看他们倒腾的都是啥,都是战争物资,是日本人明令禁止的东西。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少卖了么?
可以说,这东西算是明着告诉他们:你们孔家走私的事儿我们认了。
但孔朝晖很快就恢复冷脸,指着自己的肩膀,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作为孔圣后人,如今我被人削掉了骨肉,这就是不孝!
你让我,让我如何向父母交代?”
明楼轻笑一声,示意明诚再次上前。
这次,明诚捧出的是一张空白的委任状,雪白的宣纸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委任状上鲜红的新政府大印看的他们是如此的刺眼,这让两人当场就有些愤怒。
他们如此坚持,不就是不想背卖国贼的污名么。
要是他们想投日本人,厅级位置还不是随意任他们挑选。
孔朝晖猛地站起身,却因动作太急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明楼!
我是看在明家的面子才让你进门,你这是铁了心要和我们兄弟过不去了?”
孔潮汐也沉下脸,语气不善:
“明大少爷,这就没意思了。
若你的日本主子想把事情闹大,我今天就回去面见姨夫,大不了就是挨一通骂而己。”
见两兄弟如此激动,明楼却依旧从容不迫。
他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笑颜如花地看着二人:
“两位稍安勿躁。
我自然知道两位品节高尚,不可能和日本人同流合污的。
只不过,难道偌大的孔家,就要靠两位独自支撑?”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警察总署署长一职虽不算高,但在上海滩,足以护得孔家生意周全了。
二位随便安排一个下人领了,到时候不还是您二位说了算么。
到时谁再敢不给面子,可就是不给新政府面子,打日本人的脸了啊。”
其实警察署署长己经不是小官了,这里可是上海滩,警察总署的署长就相当于现在市公安局局长,属于副厅级别的高官了。
虽说让他们二孔来做肯定是在埋汰人,但是如果让他们随意指定人选的话,这可就不一样了。
又当又立,不外如是。
要不是趁着昨天晚上的机会,明楼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