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熄灯后，明灼躲在被子里，盯着手机发呆。

微弱的光线映照出她失神的脸，低垂的眼睫像停泊蝴蝶翅膀，掩下眸中落寞。

高考结束后她最关心的事情，还有一样，到现在都没有着落。

——宋时桑。

骗子。

说好要一起在青大计算机系见但却忽然人间蒸发的骗子；说好未来的路也要一起走却了无音讯的骗子；说好以后一起参赛拿奖创业却半路抛下她的骗子。

再也不会理他了。

这一届的青大新生，要先上两个星期的课再进行军训。

这学期还算轻松，一学期只有两天的早八，第一节课的时间是上午十点，明灼一觉睡到九点钟才起来，起脸的时候恨不得在水里泡几分钟，给眼睛消肿。

“灼灼，待会儿要不要出门买咖啡，咱们学校里的咖啡店，每周一都有买一送一的活动。”

她从洗浴间出来的时候，正在化妆的赵雨晴问。

“可以啊，”明灼实在没理由拒绝，刚好懒得去买早饭，而且咖啡还能消肿，“等我换个衣服。”

京市最近还挺热的，但听祁多多说教室空调一般开得很足，她就在吊带裙外面加了件樱桃红的开衫。

——

祁晞佑叼着一袋冰牛奶，单手推开实验室的门，另一只手在键盘上盲打输入密码。门锁“滴”的一声解开，他抬脚轻轻一踹，门晃悠悠地滑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空间。

“啪。”

灯亮了。

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只有角落的一台电脑屏幕还亮着微光，周临川瘫在椅子上，头发乱得像被炸过，眼下挂着两团青黑，活像只熬夜猝死未遂的熊猫。

祁晞佑挑眉，走过去用牛奶盒冰了下他的后颈。

“嘶——！”周临川猛地弹起来，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祁晞佑！你谋杀亲师兄？！”

“六点了，师兄。”祁晞佑懒洋洋地晃了晃手里的牛奶袋，“你再不回去睡觉，待会儿上课又要被陈教授抓现行。”

周临川痛苦地抓了抓头发：“我代码还没跑完……”

“我帮你跑。”祁晞佑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把周临川的电脑屏幕转过来扫了两眼，“不就是个机械臂的反馈延迟问题？你参数调太保守了。”

他说着，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了一串，屏幕上的模拟程序立刻流畅运转起来，机械臂的动作精准度肉眼可见地提升了一截。

周临川瞪大眼睛：“……你改了什么？”

“加了个动态补偿算法。”祁晞佑咬着牛奶袋口，漫不经心道，“你的模型假设机械臂是刚体，但它实际运作时会有微形变，尤其是高速动作时。”

周临川沉默两秒，突然扑过来掐他脖子：“你这小子！我熬了三个通宵没解决的问题，你三秒钟搞定了？！”

祁晞佑笑着往后躲，顺手把空牛奶盒精准地投进垃圾桶：“师兄，承认吧，你就是缺了点儿天赋。”

“滚！”周临川骂骂咧咧，但还是忍不住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喃喃道，“这算法……你什么时候写的？”

“昨晚睡前。”祁晞佑己经转身去调试实验台上的机械臂，头也不抬，“突然想到的。”

周临川：“……”

——这种轻描淡写的天才式发言，真的很欠揍。

两小时后。

实验告一段落，祁晞佑看了眼时间，迅速收拾背包。周临川瘫在椅子上啃着他带来的三明治，含含糊糊问：“又去医院？”

“嗯，今天跟林主任的手术。”祁晞佑把笔记本塞进包里，顺手把桌上的垃圾丢进垃圾桶，“走了，代码跑完记得发我数据。”

“知道了。”周临川拉长尾音。

门被带上，实验室再次安静下来。

周临川看着屏幕上完美运行的程序，叹了口气，默默把“祁晞佑是个混蛋”的备注改成了“祁晞佑是个天才混蛋”。

——

青大附属医院，心外科。

祁晞佑刚推开更衣室的门，就听见护士站传来一阵压低的笑声。

“快快快，他来了！”

“今天白大褂里面是黑色衬衫！救命，好帅——”

“上次他给3床小朋友折的那个机械鸟，人家到现在还当宝贝收着呢……”

祁晞佑面不改色地扣上胸牌，顺手整理了下袖口。镜子里，少年身形修长，白大褂干净利落地勾勒出肩线，肤色冷白，眉眼昳丽，下颌线条清晰得像画出来的一样。

他拎起听诊器挂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