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同学们的笑闹声被门隔绝，低低闷闷的，混着风声成为天台的背景音。

这个秘密，要不是她们俩问，贺宸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我在犄角旮旯的那家收废品的店里，看到了沈常郁，单肩背着书包，手里拿着废纸壳，帮老爷爷整理东西。”

“本来我以为他是乐于助人，站那儿看了会儿，想进去帮忙来着，又听见沈常郁跟老爷爷聊起了家务事，问爷爷今天早上药吃了没，换下来的衣服有没有放进洗衣机。”

明灼和许之铃对视了一眼，除了有些意外，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如果有那就是——不愧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年级第一，小小年纪就这么可靠了啊。

“这个倒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没过多久，有几个明澜的学生从犄角旮旯另一边过来，不知道抽什么疯，跑过去找沈常郁麻烦，当着爷爷的面就把他手里的纸壳子扔在地上踩，都是同学，这我能忍？”

贺宸周给自己说激动了，脸红脖子粗，“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沈常郁面前，和他一起，跟对面几个明澜的打了一架。”

“干得不错，”明灼当即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又问，“那为什么，你脏兮兮的，他干干净净的？”

许之铃一听也是，歪头看着他，“对啊，为什么？”

“害，”贺宸周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赤手空拳，他是拿拖把跟人家打的，而且……他好像比我有经验多了，一点不落下风。”

“没事，别灰心，虽然你打架没小沈厉害，也没他聪明，但是——”明灼抬手拍拍他肩膀，“你年级排名比他靠后啊。”

成绩表上，沈常郁的名字前只是数字1，而他名字前的数字可是568，比人家大了五百多呢！

“对嘛。”贺宸周弯起眼，反应过来后又绷不住了，“明小灼！”

排名靠后有什么优越的？！

明灼和许之铃笑得首不起腰。

把事情弄清楚，两个小姑娘也没那么担心了，跟贺宸周一起说说笑笑地往教室走。

临近进班前许之铃忽然想起来问，“哎，不过我说贺粥粥，你校服弄成这样，打算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这脏的，前后左右的位置无一幸免，甚至他屁股那儿还有个鞋印，外套一脱可清楚了。

这个问题让贺宸周一下从一棵小白杨变成了一朵垂头丧气的向日葵，眉眼耷拉下来叹了口气。

“只能把跟小红的说辞再跟他俩复述一遍了，总不能真说是跟外校同学打架了吧，他们肯定会担心。”

“嗯。”明灼赞同地点点头，又有些在意地看向他，“那场架，最后你们俩打赢了吗？”

“赢了啊，”贺宸周笑起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多亏了沈常郁，他把人弄趴下之后说店门口有监控，那几个明澜的刚挣扎着站起来就跑了，跟过街老鼠一样。”

明灼松了口气，“打赢了就行。”

反正，无论如何他们不能吃亏。

三个人回到位置上坐下，第一排靠窗的座位上，沈常郁依旧在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贺宸周侧目看向自己的新同桌，犹豫几秒，从书包里摸了几袋小辣条，给他递了一包，“吃吗？”

他爸买的，甜辣口，特别好吃，他就想着带到学校跟朋友分享。

沈常郁瞥了一眼他手里方方正正的包装袋，顿了几秒还是伸手接了。

“谢谢。”

“不客……”贺宸周话还没说完，又听到他说——

“今天早上的事也谢谢。”

低沉磁性的嗓音，这句没什么情绪的话听得出真诚。

“客气啥你说，”贺宸周这个人相当自来熟，一个没忍住勾住他肩膀，“咱俩以后可就是同桌了，那就是铁哥们，别说一块儿打架，就是别的事，我也绝对奉陪！”

燃得有点莫名其妙。

明灼和许之铃早己习惯，同频摇了摇头，预习着下节课的内容。

“啊，”沈常郁先是有几分失神地发出一个若有似无的语气词，紧接着侧目看向他揽住自己的胳膊，慢吞吞道，“谢谢。不过，你能先撒手吗？”

有点脏。

他校服是刚洗干净的。

“哦。”贺宸周大大咧咧收回手，又没忍住拍拍他肩膀，“中午一块儿吃饭啊。”

一块儿吃饭啊。

沈常郁刚放松下来的精神状态又有点紧绷，握着笔的手紧了下，垂眸开口，“吃饭还是算了，我比较习惯自己一个人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