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的热浪烤得人脸皮发烫。卫国拖着昏迷的栓子往前爬，手肘磨破了皮也顾不上疼。身后传来第二声爆炸，冲击波震得管道簌簌发抖，铁皮接缝处迸出火星子。

"前面...有光！"小山子哑着嗓子喊，步枪横在胸前当开路棍。这沉默的战士左耳还在流血，城隍庙地下室那场爆炸震破了他的耳膜。

卫国眯起被汗水腌得生疼的眼睛，管道尽头确实透进一丝光亮。他摸出最后两颗子弹塞进莫辛纳甘，枪管烫得像根烧火棍。栓子突然在臂弯里抽搐起来，大腿上的镖伤又开始汩汩冒血。

"坚持住，兄弟。"卫国扯下绑腿扎紧伤口，布条瞬间被血浸透。栓子在青龙寺地宫就受过镖伤，这次又替他们挡了影武者致命一刀。想起那把刻着奇怪符文的断刀还别在栓子腰间，卫国心头一紧——这可能是揭开倭寇秘密的重要线索。

管道出口悬在离地三米的墙面上。小山子先滑下去接应，落地时踩到块碎瓦，"咔嚓"声在黎明前的寂静里格外刺耳。卫国刚要跟着下去，突然听见街角传来皮靴踩水的动静。

"白狗子的巡逻队！"小山子无声地做口型，步枪己经指向声源方向。

卫国屏住呼吸，轻轻把栓子顺下去。伤员沉重的身躯让小山子踉跄了一下，钢盔磕在断墙上发出闷响。

"什么人！"白军士兵的呵斥伴随着枪栓拉动的金属声。

没有犹豫的余地。卫国纵身跳下，落地瞬间莫辛纳甘己经抵肩。"砰！"走在最前的白军仰面栽倒，钢盔在青石板上咣当乱滚。小山子几乎同时开火，第二个敌人胸口炸开血花。

"那边！造反分子在那！"

更多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涌来。卫国架起栓子往巷子深处跑，小山子断后，步枪点射压制追兵。转过两个街角后，他们撞进个塌了半边的院子。灶台还温着，破水缸里飘着半片烂菜叶——主人显然刚逃离不久。

"暂时安全。"小山子把门闩插死，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动静。这个不爱说话的战士总能在危急时刻保持惊人的冷静。

卫国检查栓子的伤势，倒吸一口凉气。影武者的断刀不仅划开了腹部，刀尖还带着倒钩，肠子都隐约可见。最要命的是伤口边缘开始泛出诡异的蓝色——和春妮被注射药剂后的症状一模一样！

"得...得把刀带给团长..."栓子突然睁开眼，手指死死抠住卫国手腕，"刀上有...倭寇老巢的..."话没说完又昏死过去，嘴角溢出带血沫的唾沫。

院外传来砸门声，是隔壁院子。白军开始挨家挨户搜查了！卫国环顾西周，目光落在灶台后的地窖盖板上。掀开一看，霉味扑面而来，但足够馋人。

"下去。"卫国和小山子架着栓子钻进地窖。刚盖好盖板，院门就被踹开了。透过木板缝隙，能看见三双钉着铁掌的皮靴在院里转悠。

"搜仔细点！徐师长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刺刀捅进稻草堆的声音近在咫尺。卫国悄悄给莫辛纳甘上膛，却发现弹仓己空。小山子递来自己的步枪，里面只剩最后一颗子弹。

皮靴声停在灶台前。地窖盖板突然被刺刀挑开条缝，一线天光漏进来。卫国屏住呼吸，手指扣上扳机——

"老总！老总行行好！"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院门口响起，"俺家孙女发热症，能给点药不？"

皮靴声迟疑了一下，转向院门方向："滚远点！搜查呢！"

"老总，您看这个..."老人的声音突然压低，接着是银元碰撞的脆响。

一阵窸窣后，白军士兵的语调明显缓和："算你识相。这院子查过了，没人！"

等皮靴声彻底消失，地窖盖板被完全掀开。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探下来，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像两颗老煤核："同志，还能动不？"

老人姓王，是这一带的磨刀匠。他孙女小翠确实在发热，此刻正蜷缩在里屋炕上，见生人进来吓得首往墙角缩。卫国注意到她脖子上也有个蜘蛛形状的红斑，只是没春妮那么明显。

"白狗子前儿抓人去城隍庙'打针'，丫头逃回来了就这样。"王老汉舀了瓢凉水给栓子擦脸，"你们炸了那鬼地方，是替天行道啊！"

小山子突然按住卫国肩膀，指向窗外——街对面屋顶闪过一道金属反光。是狙击手！卫国立刻吹灭油灯，几乎同时，子弹穿透窗纸打在炕沿上，木屑飞溅。

"从后门走！"王老汉推开碗柜，露出个狗洞大小的暗门，"通到染坊后院！"

卫国刚要道谢，老人却把栓子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白狗子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