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句话几个字,李步蟾都可以看见他站在嘉靖背后,扯着嗓子对着朝臣大喊,“你们知道何为君臣之义么?知道臣子的本分么?”
唉!李步蟾摇摇头,“诛心以定弑,春秋之笔严矣。夫弑逆之罪,不必刃于君;臣职有亏,则贼名必加……”
两道题答完,李步蟾搁下笔,揉了揉手腕,长舒了一口气。
一直在心无旁骛地答题,这一松下来,才发现旁边有人在吃饭,竟然已经到了午时了,闻着若有若无的饭菜香味,李步蟾也俯身从自己的考篮中取出自己的吃食。
他给自己准备的,是两个荷叶包的糯米粑粑,东西不多,吃多了下午犯困。
又喝了两口凉茶,凉茶中放了甘草和金银花,喝了之后精神一震,再招手将巡场的衙役叫来,去了一趟茅房。
在这个罅隙,李步蟾看了一眼张宜正,老人是府试案首,也是提的堂前号。
张宜正的状态看起来还行,他刚刚吃完东西,慢条斯理地将一片糖姜放到嘴里,这是用来提神的。
此时正值正午,天上的太阳吐出的火焰,已经不是红色,而是白中隐隐带着青,垂直地砸在考棚上,从或粗或细的缝隙中钻了出来,肆意地释放它的恶意。
考棚是临时搭建的,不过是一层木板,为了防雨,再钉了一层油布,气温在密闭的空间中持续升高,汗臭共狐臭齐飞,中暑与中举一色。
李步蟾还好,毕竟年轻,身材适中,有那富态得流油的考生,一边抹油一边答题,因为手上有汗,写字的时候都不敢枕腕了,必须跟绣花似的悬着手腕,手腕下还要垫着草稿纸,生怕汗水污了试卷,真是苦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