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家得知是给肖镇做家具,每件都设计得格外用心,生怕被他吐槽。
李小云娴熟地泡好茶,问道:“回来看到那辆大越野车了?听说是何家老二老三从北边弄回来的军版货?”
“嗯,一种性能不错的全地形越野车,就是油耗高,比不上咱们的国产悍马和大指挥官。”肖镇接过茶杯回应。
“我听秋叶说,何柳仲和何柳季胆子真不小。他们不是拿了1000万创业基金吗?成立了中基贸易公司。靠着五荷堂和各大酒厂的关系,专门挑高度白酒用船运到海参崴搞批发。据说一到港就有几倍的利润,比去莫斯科那边的倒爷稳当多了。”
“这俩小子倒不算太莽撞。莫斯科那边利润是高,但风险太大。回来路上启明还提过,他以前社会部的同事说,那趟国际列车不太平,离开国境后就成了法外之地,抢劫犯横行,人身安全都没保障,哪能安心赚钱。”肖镇挑了些能说的告诉了妻子。
风雪如揉碎的云絮,密密匝匝地覆盖着南锣鼓巷。肖镇的悍马车拐进胡同时,95号院门前那二十多人顶着鹅毛大雪围观的情景,让他微微蹙眉。
“街道办刚为那车来问过话。”李小云补充道,“听说今早西城分局又收缴了一批猎枪,跟咱们在蓉城遇劫的那种土枪一个类型。”
第二天,肖镇和李小云提着年货去故宫旁的四进院探望肖征。刚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瓷碗碎裂的声音。两人快步冲进月门,只见肖征紧攥着太阳穴倒在藤椅里,警卫员正往他舌下塞硝酸甘油药片。
“首长刚看了西南剿匪的简报……”警卫员低声解释。茶几上摊开一份《全国持枪犯罪统计》,数据触目惊心:1990年涉枪案件同比激增65%,民间非法枪支存量预估超百万。
“无法无天!”老人喉咙里滚动着痰音,愤怒异常,“我们在前方轮战,这帮匪徒竟敢在国道上抢劫军车!”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去年十月那惊险一幕:慰问车队在二郎山被倒下的树木截停,几个手持土枪的汉子从崖壁索降而下,领头的竟穿着旧式军装!若非特种大队提前清场,后果不堪设想。
肖镇连忙拧了热毛巾给幺爸敷额头。枪患如同瘟疫般蔓延,去年石城的爆炸案震动中央,今年初公安部内部通报,治爆缉枪行动才开展半月,就收缴改制火药枪两万多支。
此刻,窗外胡同里,那辆巨大越野车的车辙正被新雪覆盖,仿佛掩埋着这个躁动时代的伏笔。
茶海升起袅袅白雾时,什刹海冰面上的喧闹已渐渐平息。李小云拨弄着电炉上的砂铫,凤凰单枞的蜜香在防弹玻璃房里氤氲开来。
“何家兄弟还算走了正路。”她推过一盏茶,“莫斯科那趟国际列车,上月在二连浩特又截住了几个带凶器的劫匪。”
肖镇凝视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李启明白天的汇报犹在耳边:那趟国际列车驶离国境后便秩序混乱,劫匪持械洗劫车厢,气焰嚣张。去年甚至有商人被抢得只剩贴身衣物。
“海参崴港那边,何柳仲打点了些关系,送了些咱们的酒。”肖镇翻看着中基贸易的报关单,“虽然比走莫斯科线多交些关税,但人身安全有保障得多,少担九成的风险。”他忽然想起白天看到的那辆庞然大物——本应配备给特定单位的装备,如今却停在胡同里。这些倒爷打通关节的本事,有时确实令人咋舌。
李小云抽出一本英文杂志,封面是宝安特区流水线上的女工,标题引人注目。她指尖划过冰花纹的茶盘:“纺织站的老同事下海了,在秀水街租摊位卖皮夹克。说那边客商拿些……特别的军用器械零件换货,一箱夹克就能换一个。”
这时,院里突然爆出一阵哄笑。两人隔窗望去,何家兄弟正带人卸车。越野车后厢敞开,成捆的鹿茸下压着成箱的伏特加。肖镇的目光扫过车厢深处几个套着厚布套的长条状物体,眼神微微一凝——这似乎已超出了普通贸易的范畴。
腊月二十八的什刹海,冰刀在湖面上划出纵横交错的银线。肖镇搀扶着肖征沿湖散步。老人的拐杖敲在“严厉打击车匪路霸”的横幅钢架上,发出铛铛的响声。
“当年打太原,伪军骑兵队也不过五六十条枪。”肖征望着冰面上嬉戏的少年们,语气沉重,“去年在西南318沿线清剿车匪路霸,光一个县就收缴了三百多支枪!”
冰场的高音喇叭循环播放着新政策:即日起,民间枪支必须限时上缴,逾期将按危害公共安全罪严惩。穿着厚棉袄的孩子们追逐着点燃的擦炮,“啪”地在雪地上炸开一团团雪雾。
前门大栅栏的年货市场人潮汹涌。李小云在“五荷堂特供”柜台前排队时,听到两个穿着华贵皮草的女人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