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啃沙子的承功。哪一个拎出来,都够他喝一壶的。
舷梯放下,夏末带着城市特有热浪和尘土味的风扑面而来。
兄弟俩在舱门口简短道别,各自钻进了等候的车辆。
肖镇的车驶向创新中心,那片掩映在人工湖畔绿荫里的别墅群。
车子驶入108墅大门,1号湖畔别墅前庭花园的景象便撞入眼帘。
陈雪茹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素色改良旗袍,正站在一株开得正盛的紫薇树下,指挥着两个工人调整庭院灯的位置。
她身姿依旧挺拔,眉眼间是岁月沉淀下的利落,只是此刻,那惯常从容的眉峰微微蹙着,显然心情不佳。
车刚停稳,肖镇推门下来。陈雪茹的目光立刻转了过来,那眼神复杂,有久别的期盼,有堆积的怨气,也有当家主母必须维持的体面。
她没动,只扬了扬下巴:“舍得回来了?天枢上天了,你这地上的家,怕是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肖镇心知肚明她在恼什么,几步走过去,带着一路风尘和歉意:“项目收尾,千头万绪,耽搁了。”
他环顾四周,庭院布置已见雏形,鲜花、彩绸、临时搭建的凉棚,处处透着为老爷子寿宴准备的用心。“辛苦你了。”
“辛苦?”陈雪茹哼了一声,嘴角往下撇了撇,目光锐利地扫向他,“我这点辛苦算什么?比得上你那个宝贝女儿肖橙玥?
一声不响,拿着户口本就跟孔家那小子在涉外婚姻处把证扯了!
我这个当妈的,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越说越气,保养得宜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手中的丝帕,“还有老三承栋,跟星洲黄家那姑娘,孩子都会满地跑了,婚礼还八字没一撇!
人家黄家面上不说,背地里怎么想?我这个婆婆的脸往哪搁?
李小云医生那边的老五承勋和郁珊那俩孩子,你当爷爷的,连面都没照过!铭彤和铭智,知道爷爷长什么样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冰雹一样砸下来。
肖镇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他伸手想去揽妻子的肩,被她微微侧身避开了。“是我疏忽了,雪茹。”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家里的事,都压在你和小云身上。
橙玥那丫头……回头我找她,还有孔家那小子,好好问问。”
“问?”陈雪茹的怨气找到了出口,“问什么?生米都煮成八宝饭了!还有承勋,孩子都一岁多了!
李小云那边倒是消停,可她那宝贝疙瘩承功呢?
在榆林那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当镇长,晒得跟块黑炭头似的,满嘴榆林土话!
李教授前些日子去看了一趟,回来电话里跟幺妈哭诉了半个钟头!”
正说着,别墅通往后花园的玻璃门被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炮弹似的冲了出来,伴随着奶声奶气的欢呼:“爷爷!爷爷回来啦!”
肖镇低头,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像颗小炮弹撞在他腿上,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第|¨一]?看?2书a网¤/ ¤无.]|错2,内2@容-£~
紧接着,一个穿着小裙子、走路还有些摇晃的小女孩也被保姆牵着,怯生生地走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肖镇。
“铭允?”肖镇心头一软,俯身想把小男孩抱起来。这是老三承栋和星洲黄云裳的儿子。
“爷爷抱!”小男孩响亮地喊着,张开手臂。
“还有铭彤、铭智,”陈雪茹没好气地提醒,指了指小女孩和后面又被保姆抱出来的另一个小男孩,“喏,你老五承勋家的龙凤胎。你当爷爷的,好好认认,别抱错了!”
肖镇心头百感交集,一种迟到的、混合着愧疚与血脉相连的暖流瞬间冲垮了旅途的疲惫和方才的烦躁。
他蹲下身,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家伙都拢到怀里。
铭允咯咯地笑,小手抓着他胸前的徽章。
铭彤有些害羞,把脸埋在他肩膀上。
保姆赶紧把还在咿呀学语的铭智也抱近了些。
孩子们身上特有的奶香味包围了他,那一刻,什么项目压力、什么家庭矛盾,似乎都被这柔软的温度暂时熨平了。
“爷爷?”铭允抓着他的衣领,口齿不清地问,“有糖糖吗?”
“有,都有。”肖镇用下巴蹭了蹭孩子细软的头发,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爷爷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陈雪茹站在一旁,看着肖镇小心地抱着三个孙辈,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缓和了一些,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再多的气,对着这隔辈亲的画面,也发作不出来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软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