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没必要跟一个普通士卒计较什么。于是提着枪,嗤笑着往后面的龙王庙处走去。
经门口这一番曲折,她的心态倒是没那般急切了。
于是穿营过寨,一直到了龙王庙的门前。
李大山拄着一杆长长的关刀,颇为装逼地背对来人:
“军机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得,赵缨又成了“闲杂人等”了。
她有样学样:
“语气这么冲,难不成今早上用你妈的羊水刷的牙吗?”
呼—
李大山肉眼可见地红温到了头顶,大怒之下,大刀挥舞着就横砍而来!
只是他砍到一半儿,忽地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来......
“哗啦拉—”
他在半空中紧急转向,使出去的力气又随即往回收去......身子差点因为真气紊乱而憋出内伤,却好歹将大刀引向了青砖之上。
一时间,碎砖混着荒草飞了满地,整个龙王庙的地面就好似刚刚翻过一遍。
“缨姑娘,是您来了?”
李大山的表情精采纷呈,终究是没有忍住:
“您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说这等粗鄙之语的好......要不然沈先生会认为是我等教坏了您,可不会轻饶了小人。”
嘿!还敢拿沈川来压她?
赵姑娘下意识地就想来一句“直娘贼”,话已经到嘴边了,好歹是给生生咽了回去......
“咳咳,我知晓了......破阵长刀在何处?快快带我去看看!”
“就在大殿,您一进门就能看见。”
大殿......
赵缨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见一个掉了木门的大殿。那个带着冕旒龙首人身的龙王塑像,就这般不带遮掩地暴露在天光之下!
也许是时光的作用太过强大,大殿内的朱漆早已剥落,塑像上的彩绘也斑驳得像是一块又一块的皮癣一般。
赵缨忽地就生出一股子莫名的怯意来。
只是这股子情绪十分隐蔽,除了了解她的沈川之外,并不易被旁人察觉得到。
李大山仍然不知好歹地指着殿内:
“沈先生那把刀,就插在立柱上面!兄弟们都试过了,并没有人能将它拔出来!”
龙王塑像之侧,果有一把长刀斜斜地钉在立柱之上。殿内无风,刀柄却在一阵阵地律动着,发出轻微难辨的嗡鸣声。
就好像是在发出什么邀请一般。
“拔不出来?”
“是的。不光咱们兄弟,就是盘踞在这里的那伙流匪也拔不动它。”
“只有这柄刀子,没有老沈的任何消息吗?”
“并未找到......”
沈川......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赵缨迟疑着,脚步半天都挪动不得。
她终究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踏进了殿中。
抬手握住刀柄,而后一用力......
“仓啷——”
寒芒闪得,整个大殿都笼罩着森冷的杀意。
“这刀,果然是在这里等着缨姑娘!”
李大山恍然大悟。
然而赵缨并未多言,只是将心神沉浸在刀身散发出的杀意之中。
这股子杀意,是战场残留下来的!
如此冷冽,又如此狂暴!
沈川最后一次给她留消息,只是说他去解决追兵去了......追兵到目前为止,都再没出现过。
沈川也同样没有再出现过!
近日里,一而再再而三地浮现在心头的那股不安,在这个时候终于到了顶点!
“沈川,你究竟死到哪里去了?”
心神激荡到了极点,两道泪痕在她的脸上显现,她抬手一抹,竟是血色的!
眼前的世界也化作了一片红色!
“缨姑娘,你没事吧!”
“快走!我身上的煞气快要抑制不住了!”
“这......”
“听不懂我的话吗?快走!”
她歇斯底里地大吼出声。
缭绕在长刀上的,那股子如水一般的本命龙元,此时却尽数灌入到了她的筋脉之中!
也不知沈川经历了什么,比起往常来,刀身上的龙元少了整整一半!
经脉之中似有火焚,这仅剩一半的龙元,这个时候却依旧紧贴在经脉壁上,试图消解着一波波的煞气。
这清清凉凉的感觉,就好似每次情绪上头之时,沈川恰到好处的当头棒喝!
那一双眸子,忽地便回归了清明。
她的眼前,却突兀浮现出一个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