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知道了!”
赵缨再应一声,再度裹紧棉被。
只是眼睛刚刚闭上,忽地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她刷地起身,抬手捞起一件厚重的大氅披在身上,趿拉着绣鞋便出了帐门——
“你说啥玩意?哪里大捷?”
“白......白帝城!”
这倒是稀奇,那帮子废物也能打出胜仗?
哦......也对!
郑秉忠本人被徐太傅牵制住了,四大养子至少被她杀了两个,仅凭一个刘定国,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儿来?
只是看这个报信的速度,似乎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官军就大胜了?
赵缨有些疑惑:“细细说来!”
“是!”
那传令兵不敢怠慢,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
“这是出自白帝城的战报,几乎是当日就分发给了各府各县。小人一直在巫山县守着,刚刚张贴上,就立马抄送了下来!”
“不错,你去找何二,领些赏钱去吧!”
赵缨迫不及待地展开战报,那双好看的眼睛上下逡巡着,两道秀眉却缓缓地皱了起来。
文四骈六的歌功颂德占了绝大的篇幅,赵缨自动过滤了过去,仅剩不多的文字里好歹还能提炼出经过:
却是那日赵缨率兵突围,正将贼兵的阵型撕扯开。官兵正抓住这个当口,擂鼓喊杀而出,正杀了贼兵一个措手不及!
双方厮杀了一个上午,刘定国一部遭到孟、左、曹三将的合力围攻,终于“溃不成军”!贼将刘定国率着残兵,乘着小船往上游逃去,官兵衔尾追击,三天内掩杀七百余里,直到赶着贼兵过了渝州方才作罢。
——战报上是这么写的,但是赵缨很是怀疑。
一者贼兵背水扎营,本就犯了兵家大忌!这种情况下,若是真的“溃不成军”,又如何能在官兵眼皮子底下从容登船?
估计也只是官兵占了些上风罢了,贼兵眼见得攻城不下,起了些撤退的意思,却让那帮子酒囊饭袋给充了战功!
战报还说官兵掩杀七百余里......
赵缨再度钻进帐内,对照着舆图算了算——
“什么掩杀七百余里,分明是护送了贼兵七百余里才是!”
她气得笑出声来。
七百余里之后,几乎是过了渝州地界,蜀中的千里沃野几乎就在贼兵眼前了!
没将贼兵拦在三峡以外也就罢了,贼兵一路进驻蜀中,竟也没有拦住?就这般战况,那些废物还玩起了文书雕花,硬是丧事喜办地弄成了什么“大捷”......
捷你姥姥!
刷地一声,赵缨再挑营帘。
“秦副使在吗?”
黑虎寨的兄弟们一路突围,赵缨也没多余的心思管他,也不知这位跟没跟上。
只是这一嗓子喊完,那边竟真的闪过一个胖乎乎的身影:
“赵将军,本官在这里!”
秦胖子这段时间过得也是遭罪,面相肉眼可见得憔悴了一圈。
只是他能一路跟来,就已经让赵缨对他刮目相看了!
“秦寿兄,我还真有一事相托。”
“咳咳,本官现名秦南山......”
“哎呀,不是说那个的时候!”
赵缨略微显出一些尴尬之意,连忙转移话题道:
“却要秦兄以石柱宣慰司之名义,上书一封!我要弹劾梁思常!”
“弹......弹劾?”
秦副使一下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督师大人不是刚刚在白帝城外取得大捷,为何要弹劾于他?”
“大捷?”
赵缨一下子再也忍不住笑。
将那战报塞到秦副使的手中:“秦兄且好好看看,口口声声说要阻敌于白帝城下,结果阻到了哪里去了?又说是衔尾追杀,结果一路上竟礼送着贼兵到了天府之地!世间焉有这般大捷?”
秦南山虽是苗人,也是玩弄了一辈子文书的经年老吏,一经赵缨点出,他立马全都醒悟了过来。
“说是大捷,然而一者未写杀敌数,二者也没有拓土。唯有斩将两人,还是赵将军的斩获......”
他摇着头,也觉得那梁督师有些无耻。
可是,若要他上疏弹劾......
“弹劾一事,还望赵将军三思!”
“为何?”
还为何......这么勇的吗?
秦副使真想将这个女人给解剖了,看看究竟长了几个胆子。
他斟酌着用语,小心翼翼地说道:“赵将军有所不知,这梁督师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当年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