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道长还想反击两句,然而他们针锋相对的话语,都在越来越大的压力之下渐渐无声。
“嘭!”
“嘭!”
“嘭!”
银白色的大茧之中,沈川下意识地就将怀中的女子抱得紧实。而后者在紧张之中,不仅没有反抗,反倒往对方的坚实的怀抱中又贴了一贴。
仿佛全天底下,只有这个地方最为安全一般。
地宫之下,仿若有一柄重锤接连不断地砸击着地面。
每一声巨响都似直接敲在人的心脏上,震得人浑身酥麻,从内脏肺腑一直麻到了头皮发梢。
就像是北海之下的庞大巨物,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海面上的坚冰。六大高手脚下的地面,终于也如冰面一般裂出了蛛网般的纹路。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那东西要提前出世了!”
不用他说,这个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那个黑衣老妪恨声道:“按照我等的预想,待法阵布置完成后,再启动仪式将其唤醒。届时那龙王突破封印,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正好借助法阵之力困缚操控。”
他们设想的倒是挺好,然而此时底下的东西竟要提前出世,他们的法阵却还远未完成……
老妪哀嚎一声:“到底是哪位朋友出了岔子,竟提前将这东西唤醒!莫非要连累得我等葬身于此不成?”
“老虔婆,再说这等不吉利的话,当心洒家拔了你的舌头!”
却是郑王爷麾下的披甲战将不堪其扰,怒喝而出。
那老妪自是不甘示弱,回击道:“莫非郑王爷手底下都是这等不通礼数之辈?且看老身日后在郑王爷面前,如何告你一状!”
“莫说那般虚话,有种的便打一场!看洒家到底怕不怕你岁神道!”
眼见脚底下裂隙越来越大,自己这边反倒起了内讧,牵头的北黎高手却是一下子拔出弯刀劈斩而下。雪亮的刀光自争吵中的两人中间划开,似乎连时空都斩出一道缝隙。
“轰!”
那刀罡隔开了两人,去势不减,直斩在山壁之中。坚固的花岗岩上一时多处一道深深的刻痕,从正面看几乎看不到底。
这一刀下去,实打实地开山裂石,然而此时没人还有心思感叹。
老妪和那披甲将军终究是冷静了几分,各自咒骂着,将心神又投回脚下。
那北黎高手终于收刀回鞘,倒是颇为谦逊地躬身一礼,道:
“诸位,事起突然,哪位若有个行得通的章程,不妨说出来,总好过一齐埋在这地宫之中!”
“事到如今,哪还有别的路走?唯有全力镇压下去,再徐徐补全法阵……”
老妪咬着一口烂牙,倒是难得说了句有用的话。
但是靳祥道长好不容易拱起来的火,哪儿容他就这么熄了下去?
一时间反唇相讥:“说得轻巧,不知这位婆婆全力之下,能否将这东西镇压下去!”
作为“自己人”的披甲战将也帮腔道:“还徐徐补全法阵……却不知要补全到哪年哪月?须知大江的枯水期只有这两月,此等战机稍纵即逝,待春日水涨,你又要我大军如何逆流而上?”
赵缨也在大茧之中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听到“战机”、“大军”几个字眼,不由得心头一震。
莫不是郑秉忠部有所动作,想要趁着枯水季逆攻三峡?
她也听闻一些消息,说是官军在东边布下了天罗地网……难保郑贼逼得急了,不会打着逆流入川的主意!
他们的黑虎寨可就在大江边上,一旦贼兵进犯……
不行,绝对不行!
她正忧心着,忽地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死死地压在她的肩膀之上。
沈川似是知晓她的想法,低声慰道:“现在想太多别无用处,如何度过眼前,这才是要紧事!”
却听外面的争吵声再起,巫山派作为北黎人的头号马仔,自是第一时间打着圆场。
传功长老劝道:“几位莫要再争,变故当前自该齐心协力才是……”
他说完,又转向那北黎高手,伸手一指地宫中央浮浮沉沉的宝珠,道:
“呼里格大人,事到如今,不如今早将那珠子毁了!”
名为呼里格的北黎高手还未多话,那老妪又嚷嚷了起来:
“你疯了?这宝珠可是法阵的核心,此物若毁,你叫我等拿什么掌控那龙王?”
“你这婆子莫不是失心疯了?事到如今还看不清局势吗?”
传功长老急道:“咱们为了唤那龙王,第一时间便将上古封印开了道口子。若是那龙王依旧沉睡还好,如今苏醒,突破封印只在旦夕之间,哪还有时间给你从容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