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出粗鄙,心虚地望了知府一眼,见他没有责怪,这才壮着胆子道:“分明是尔等闯门在先!”
“若不是你打人在先,我等怎会闯门?”
“够了!”
知府大人却是适时地终止了这场争论,而后淡淡地望向门子:“停职一月,罚俸半年。”
守门衙役萎靡地道了声是。
知府又团团作了个揖,礼节周到得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本府在此跟诸位赔个不是,对不住了!”
众人连忙还礼,忙道:“哪里哪里。”
“林家惨案,本府已然知晓,林家公子因忧心过度,已经昏迷过去,本府已差人好生照顾,并无什么不妥。”
“林家的事,本府定然查明真相,给林家,也给渝州的父老一个交代!”
“近日来渝州城骚乱不断,说不得倒是和林家一案一同破获。”
他不着痕迹地,将林家灭门一事和城北大营扯上了联系,这才又道:
“诸位,尽管放心就是,都散了吧!”
已然没了领头的,众人便相互看了看,终于是一哄而散。
崔知府这才缓步回返大堂,朝着柳红蔻道:
“本府想明白了,此事确与后续计划无碍。”
便是林家灭门一事提前传遍了渝州,作为亲历者的林彦握在手中,他照样不必担心有人乱说话。
到时将这一罪名安在城北大营的头上,便可顺理成章地取缔掉这一编制。
到时候,来自四大家族的军官便找个由头撤职,余部则编入新军。如此,便兵不血刃地掌握了渝州城的军权……
他正思考着,忽听外面呼喝声更盛。
细听之下,那一阵阵的声音竟是整齐而划一: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崔知府气得拍碎了桌子:
“这又是何人鼓噪,难道他们不怕死吗?”
而后他就又听到了这个声音:“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
在西城转了一圈,赵缨万万想不到,最先响应她的竟是早就断了联系的血蛟帮。
她前一脚刚在宋长老那里,透露了点“百姓强闯府衙”之类的消息,不消片刻便已传遍了乞儿帮上下。估摸着也不用半日,整个西城也能传遍。
血蛟帮,自然是第一批得知消息的人。
那狗头军师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消息,直直地奔到赵缨的住处,抬手就交出一枚玉牌。
“这是何物?”
“此乃我血蛟帮的帮主令牌,见它如帮主亲临。”
赵缨有一点懵,不明白对方拿这个玩意是什么用意。
“实不相瞒,我血蛟帮今日听闻有义士慷慨陈词于府衙门前,正要赶去以壮声势。”
“只怕壮声势是假,讨说法才是真的吧!”
赵缨狐疑道。
要不然,怎会拿出这副交代后事的架势来。
“嘿!那姓林的讨得公道,我们难道就讨不得?”
潘军师只是嘿嘿一笑:
“我们血蛟帮本就是一群吃码头饭的苦命人,但经这几日渝州动荡,哪一处码头还有人?更别提那些贼配军公然掳掠,多少兄弟都遭了毒手……”
潘军师说着说着,竟是愤怒了起来。
他强压着情绪,再次将那鱼骨形的玉牌递了过来。
“此一去,某家也不知有没有命再回来,故此以此玉牌赠与赵姑娘,望转禀参将大人,好好待我血蛟帮众。”
潘军师说得轻松,就好似去的不是龙潭虎穴,而只是出个门谈个亲一般。
赵缨倒也没有多说,只是提醒道:“自古与官府做对者,无论其用意如何,皆是要以反贼论处的!你们,可也要做好没有活路的准备。”
“哈哈哈哈……本来也没有活路了。”
潘军师的目光中竟少有的,闪过一丝狠厉:
“赵姑娘,你是富家长大的,不懂我们下苦人家的日子。有时为了口吃的,便是一个铜子也会拿命去挣!”
“谁要是敢抢走爷爷们的铜板,爷爷保证溅他一脸血!”
他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血丝,面容上已经满是不甘和愤恨。
他一把将那玉牌塞进赵缨手中,露出发黄的一嘴大板牙:
“我血蛟帮若是侥幸,有兄弟能活下来,就交给尔等照拂了!”
薛帮主已经带人赶去了府衙,潘军师似也唯恐落后,匆匆交代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撒腿而去。
赵缨循声看去,那瘦小的背影竟也有了些豪迈的意思。不多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