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葭:“……”呸!差点儿咬了舌头。
“觉得我说得太露骨?”他笑笑,“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不需要委婉。”
冷淡了几天,就这么意外破冰,却没想是互相伤害的结果。
丰楚攸在旁边坐下,盯着她手上的黄瓜:“渴了。”
她掰了一半递给他。他拿着就吃,也不管那一手的泥巴,不见半点矫情。
“穆姑娘可厌烦我的纠缠。”吃了几口,他慢悠悠问道。
穆葭失笑,有点无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丰楚攸不急说话,只是伸出手,托住树荫下斑驳的光。粗糙的掌心里,一半阴影一半阳光。
“你我都是活在阴影里的人,但活在哪里,并不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比起给我一个机会,你更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突然的一本正经,令穆葭放慢了咀嚼。
丰楚攸:“从未过上自己希望的人生,就这么去死,你甘心吗?”
甘心吗……换了谁也都不甘心吧。
她倒是能给自己一个机会,那些死掉的人却再也无法活过来。所以,她又怎么配给自己一个机会。
穆葭没有说话,讷讷地咬着黄瓜。
丰楚攸看着她,眸光清如泉水:“放下仇恨,一起重新开始吧。不是开始‘我们’,是开始‘人生’。”
树梢沙沙,她许久没有应答。
丰楚攸吃完半截黄瓜,起身,拍拍手:“我去干活。”
她的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次日,穆葭还是坐在树下盘石子,丰楚攸挑着粪桶在施肥,臭烘烘的。他显然受不了那味道,眉头一直没松开过。
还好她没坐在下风口,不然说什么都不呆这儿。
“姐姐吃樱桃吗?”
穆葭循声回头,见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从树后头探出脑袋,怯生生地问。
她的衣摆里兜着许多晶莹可爱的小樱桃,刚摘下来,新鲜得很。
穆葭喜问:“你摘的?”
小姑娘指了指山脚下:“阿福他们摘的。”
几个小男孩正在田坎上玩着骑马打仗,你追我撵,跑得不亦乐乎。
穆葭笑着对小姑娘招招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霖霖。”小姑娘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把樱桃送到她面前。
穆葭拣了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你的樱桃真好吃。”
霖霖腼腆地笑笑,在她旁边坐下。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的,头发又黑又亮。她看起来不像乡下的女娃,干净
圆乎倒像是哪家的小姐。
不知为何,感觉在哪里见过她。也许,漂亮娃娃都一般软糯可爱吧。
“你不和他们玩吗?”穆葭问。
霖霖摇摇头:“我前儿摔了,跑不过他们。”
穆葭瞧瞧小姑娘卷起的裤腿,那膝盖擦伤了好大一片。
倒跟她同病相怜了。
两个走不动道的人坐在一起吃樱桃,吃着吃着,小姑娘撇了撇嘴:“我想我娘了。我娘再不回来,樱桃都要过季了。”
“你娘去哪儿了?”
“我娘跟我爹出村买东西了。都好久了,还不回来。”
听六叔公提起过,每个月村长家的会叫上几个人推着板车出去采买东西,通常两三天就能回来。可这次出门都七八日了,村头还不见车队。
穆葭摸摸孩子的小脑袋:“定是有事耽搁了,说不准明儿就回来了呢。”
霖霖嘟着嘴,叹了一声,把最后几颗樱桃捧过来:“姐姐吃。”
“我能吃么?”
穆葭刚捏起一颗,就听丰楚攸冷不丁如是问。
霖霖倒是大方,笑嘻嘻地:“好吃,大哥哥也吃!”
穆葭摆手赶人,毫不掩饰她的嫌弃:“一身大粪味儿,走开!”
丰楚攸把脏手一摊,凑过脸来:“你喂我两颗,我就走开。”
“不喂。”
“那我把粪桶提过来。”
穆葭:“……”算你狠!她只好抓起两颗,塞进他嘴里。
“嗯,酸甜适中,比府里后院儿……”他话音猛收,险些让樱桃核给呛了。
丰楚攸咳了几声,憋得两颊微红,什么也没再说,大步流星地回去弄他的地了。
这人怎么了?
穆葭皱了皱眉,脑子里蓦地闪过一句话——“后院有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