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身上为何有刀伤?”冷不丁的,丰楚攸突然发问,将她的思绪硬拉回来。
那些年训练。没少负伤,较为狰狞的伤口她身上有三道,其中两道在背上,刚才被他看了个清楚。
糟了,光顾着开解他,忘了自己身上的伤。
穆葭若无其事地继续穿衣裳:“那些年战乱不断,兵痞横行,逃命的时候伤到的。”
她突然感觉很不好,
自己确实对他太上心了。她来相府只是想要洗刷丰公子的冤屈,救赎丰楚攸是顺带的,可什么时候,开解成他成了必须?
穆葭心头发凉发硬,终于把裴樱的忠告放在了心上。
她的解释听起来很合理,丰楚攸也就没再多问。听见她穿好了衣裳,过来拿走了膏药瓶。
“我明日再来换药。等你的丫鬟回来了,这药就交给她。”
他现在精神不济,很好敷衍。要是在先前发现她的伤痕,必要盘根问底,把何时何地弄伤的都问个清楚。
穆葭藏好心绪,抬头,见他退开站得远:“二弟这态度好生疏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变了个人。”
丰楚攸轻咳一声,浑身的不自在:“嫂嫂……”张张嘴,却没有下文。
“嗯?”
“大哥的游记,嫂嫂可否给我看看。”
“你不是看了生气么。我怕给了你,会被撕个稀巴烂。”
“我不会。”他声音低低,往日里那些嚣张的气焰,这会儿全然寻不见影子。
他知道自己错得离谱,惭愧不已。
如果不是遭遇了那些,想必他也会是正人君子,仁人志士。丰楚攸骨子里并不坏,如他的母亲,自暴自弃罢了。
裴樱总能骂她骂到点子上,良心这东西,多了,容易伤到自己。她不耽以坏心去揣测别人,也很容易原谅别人。
“柜子左数第二个抽屉,你自己拿吧。”
丰楚攸拿了游记。
他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捧着书,祝她今夜好眠。
穆葭目送他出去,彼此各有心事,没有再多话。
等他终于出了门,她终于想起掉落的簪子,赶紧去捡起来,却发现已经碎得太厉害,花瓣全断,修已是修不好了。
蹲在地上鼻子发酸,唯余惋惜。裴樱啊,可惜没能与你好好道别。
“嫂嫂。”
啊?她仓促抬头,见丰楚攸竟又折返回来,站在门口看着她。
“还是想问,等嫂嫂服完丧……可愿嫁给我?”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看似随口的一个问题,却能听出沉重的希冀。
穆葭捏着簪子站起身,告诫自己不要再对他心软了。
“这件事,二弟不是单独决定了么,我人都被你霸占过来了,你又何须问过我的意思。”
她神色冷漠,如此回答,就是拒绝回答。
“我想问你的意思!”烛光太远,照不过来,但他的眼睛依然亮如星河。
第28章
穆葭紧了眉心。
他还是对她有执念,哪怕已经知道错怪了大哥,依然说服不了自己放手。
执念的源头到底在哪里?
难道她还得再深挖,把这个找出来,摁碎掉么。还是说,索性不要管,任他心碎也不要管,时间一到只管走人。
穆葭偏开头,不想看他的眼睛。
裴樱已经给她敲响警钟,可她居然还在犹豫如何回答——
若说不愿,他已深受打击,她又怎好再给他一击;若说愿意,来日她却要离开,欺骗总是很伤人的。
穆葭为难,无处安放的手,习惯着去抚摸腕上的镯子。
却是空空如也。
丰楚攸凝注着她:“我今日不发疯,我就站在这里,听嫂嫂说。”
他没有迈过门槛,就杵在门外,好像生怕她感觉到逼迫。
穆葭咬了咬唇:“我……想考虑考虑。”
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这个回答,没有直接判他死刑,便见丰楚攸提起的胸口缓缓放松:“不急,我等着。”
这才离去,回了东厢。
他一走,穆葭坐下发了好一会儿呆。
先前总是嫌镯子戴在手上碍事,如今空了却又不习惯。
对了——
她其实可以故意让他发现,自己不戴镯子了,权当是一种暗示。若他对最终的拒绝有了准备,在得知答案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