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村公社终于成立了,门栓家的大水牛红公鸡带着大红花上区里报喜,从此一去就没了音讯。县里,区里的和其它公社的领导都前来祝贺,于是水村人民公社在一块平地上搭起了大凉棚,支起了三四口大锅,成立了水村人民公社集体食堂,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过共产主义生活。公社派了十几个棒小伙推着车到镇里的仓库去拉粮,可惜去晚了,只剩下十几包玉米,高粱和几袋大米。为了招侍县领导和各人民公社的佳宾,把门栓家刚入社的大母猪和几只鸡都宰啦,煮了两大锅!
田嫂一边使劲咬着老母猪那块儿六七成熟的瘦肉块儿。一边庆幸自己家干净利索,手脚麻利,要不然现在大家啃的可是自家的肉啰!这时村头家小臭端着一大碗杂碎汤边“出溜,出溜“的喝着。打着饱嗝儿,边嬉皮笑脸的挨着田嫂坐下,“我说嫂子啊!共产啦,要是共了妻,,,,?那可多美哦。“田嫂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啃下一块肉,吞下肚,清了清嗓子,“那都是刮民党,蒋该死骂咱们共产党社会主义的,你是不是和他们一伙儿的?我看你就是他们一伙儿的!”田嫂的吐沫星子崩了小臭一脸,小臭脸都吓白了个屁的,这大帽子可是要压死个人的,“就算我什么都没说,没说总可以了吧?”然后灰溜溜的跑了。田嫂一脸愤愤的不屑。“德行,敢在姑奶奶我面前耍花腔!”
村尾传来一阵阵咒骂声,门栓他八十多的瞎老奶 ,瘪着已经没有一颗牙的腮帮子, 慢悠悠地高一声低一声地唱骂着“天杀地哟!不得好死的哟!天诛地灭哟!断子绝孙的哦! ”每骂一句手中的长竹竿在青石板上清脆的敲几下“咣咣“。
成立了人民公社,有了公共食堂,不用各家再开火烧柴做饭,一天三顿,听到原先挂在奶奶庙那口大铁钟一响,各家各户端着碗就来人民公社食堂吃饭,每天太阳一出,社长就扯着破锣嗓子高声吆喝着“开工啰!”喊了十几声,也没见一个人影出来,气的社长只好点名,“桩子!没睡死吧?”“刘二!还搂着娘们呢?”“丑子!还光着腚呢不成?”就这样磨磨蹭蹭,在社长的吆喝之下,己经八九点人们才出门上工。
到底今天干什么呢?社长心里也没底儿,村民们聚集在鱼塘边儿果园旁,男的聚在一堆儿抽的烟聊着天,女的就挤一堆扯着东家长李家短的家常话。县里派到村里的工作组,说是这鱼塘没有用,还不如种粮食,于是让村民把这些鱼塘都填满,改种粮食。这近千亩的鱼塘要填到猴年马月呀?几百号村民围着一个鱼池,才懒洋洋的铲了几锹土,转眼到了中午,大伙儿一窝蜂往回跑,准备吃中饭啦。
从县粮库拉回的粮食才吃了一天,就差不多没粮啦,只好中午吃一顿粥,可只吃了两天粥,水村人民公社的集体食堂是彻底断了粮,共产主义的集体大食堂黄了摊,原本说是过共产主义生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才不到三四天,就什么也吃不上!水村原本靠水产品和果品卖钱来买粮,可如今呢?上万亩果树都砍个精光,几千亩的鱼塘都放干了水!拿什么去买粮呢?水村开始闹春荒,村民眼瞅着饿肚子
水村人民公社社长可不敢向上面反映本村闹粮荒,村民没粮吃,正在饿肚子,因为几天前,区里召开各人民公社社长会议,动员大家参与大练钢铁,有个社长就在会议上向上级反映,说是本村断了粮,马上就要闹灾荒,话才说了几句,就被工作组组长厉声阻止,说他是国民党派来的特务,破坏三面红旗,把人民公社的粮食贪污啦,装进自己的腰包,把那个社长当场押上台,揭露他解放前曾是地主的帐房先生, 剥削欺压过劳动人民,让他当众认罪,拳打脚踢,扇着大耳光,把这个社长打的当场大口吐血。
春耕还未始,工作组就让各公社报产量,最低每亩十万斤,这可把水村人民公社社长难倒啦,他们村又不产粮,拿什么报?可工作组逼着他报,他只好报了每亩五十万斤,那工作组长,没有好脸地在大会上对水村村长一顿猛批,说他是右倾,诚心拖三面红旗的后腿!说大部分公社都每亩一百万斤粮,没把水村村长当时吓死啦
县工作组进驻水村, 督促社长让每户村民交十公斤铁,铜什么的,因为区里建了一座炼钢炉,拿去炼铁,工作组先让社长带个头,交十公斤铁什么的,另处还要捐100斤粮食,支援大炼钢铁,社长只叫苦,直嚷嚷没有!工作组就去他家翻,果然没有粮食,只好把他家铁锅,铁勺子,凡是带铁的农具收入!并且警告水村社长,一个星期不交够铁,就要受到批斗,游街!水村的村民吓的连夜把凡是带铁的物件都埋到地里!当天夜里,社长带着爹娘妻子儿女,投往外乡,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