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的夏天,暑气蒸腾,康嫔却裹着灰紫色织锦厚毯,斜倚在雕花木榻上。_3\3*k~s¢w·.\c¢o¨m_
苍白枯瘦的手指捏着一方褪色的婴儿肚兜,上面金线绣的“长命百岁”早已黯淡,边缘还留着被反复摩挲起的毛边。她望着窗外飘落的花瓣,眼神空洞而哀伤,轻声呢喃:“又是一个没保住的孩子…这宫里的孩子,就像这落花,风一吹便没了。”说罢,剧烈地咳嗽起来,文竹忙上前轻拍她的背,“主子,药已凉了,喝了吧。”“这药啊,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康嫔摆了摆手,“喝了这么些年的药,喝得我嘴里泛着苦味。”文竹眼眶微红,却仍强忍着泪意,轻声劝慰道:“主子别这么说,您福泽深厚,总会有转机的。这药虽苦口,却也是太医们费尽心思为您调配的,您多少得为自个儿身子着想啊。”康嫔苦笑,“转机?我这身子骨,还有什么转机,熬着吧,就是苦了你和绿萝,陪着我在这深深宫墙内,耗费青春。”文竹扶康嫔坐起,坚定地说:“主子,您别这么说,在文竹心中,能伴您左右,是文竹的福气。”在文竹的劝解下,康嫔端过碗,缓缓地喝药。这时,绿萝匆匆掀帘而入,见康嫔在喝药,便没有马上禀报。“文和宫那边怎么样了?”康嫔却急着想知道石玉晓的情况。“安选侍滑胎了,她身边的宫女喜鹊被指认谋害龙嗣,刚被拖去慎刑司!”绿萝答道。“哐当”康嫔手中的药碗坠地,褐色药汁溅在了她的绣鞋上,喉间发出一声破碎的轻笑,“果然...又是一样的戏码。”文竹和绿萝垂首叹气,康嫔凄厉地喊道:“丹荔,她死得好冤啊!”文竹和绿萝眼中泛起了泪光,她们和病死的碧梨、冤死的丹荔,从小就陪康嫔身边,陪着康嫔从晋王府到禁宫。当年,康嫔也是身怀六甲,去启元宫给皇后请安,路上,同样抬轿的太监脚下打滑,将康嫔摔出了轿辇,致使滑胎。事后,皇后虽严惩了失职的太监,但康嫔心中明白,那不过是做给众人看的一场戏。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许是坐在那高高的凤座的皇后,又或者是那心狠心辣的贵妃,也有可能是看起毫无主见,略显懦弱,却能顺得产女的周婕妤。至于丹荔,不过是被推出来当了替罪羊,趁着她昏迷,活活被杖毙。“主子,您别太激动,身子要紧。”绿萝连忙上前,一边替康嫔擦拭嘴角边流出的药汁,一边担忧地劝说着。康嫔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眼中却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为自己,为丹荔,还有那些无辜死去的孩子们讨回公道。”文竹看到康嫔不再死气沉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坚定的支持,“主子,无论您做什么决定,文竹都誓死相随。” 绿萝也点了点头,“主子,绿萝也一样。”“文和宫有我们的人吧?让她们马上查一查,尽全力找出证据来,希望能来得及救喜鹊那丫头一命。”康嫔吩咐道。“奴婢这就去安排。”绿萝退了出去。跟康嫔相信喜鹊是无辜的不同,与她同居一宫的婉贵仪汪惜巧则认定喜鹊背主了,她斜倚竹榻,冷冷地道:“背主之人,死有余辜!这般歹毒心肠,也配活在世上?”画屏听这话,便知她是想起了往事,正要劝解,竹帘被掀开,闲亭捧着描金漆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白瓷药碗。她福身将药碗搁在矮几上,轻声劝:“主子莫动气,仔细伤了身子。”汪惜巧盯着碗里黑漆漆的药汁,眉尖微蹙:“我早大好啦,喝什么药?该想法子让刘公公在陛她进宫数月,看似侍寝过一回了,可实际上她还是完璧之身,而现在她身体已经养好了,上回落水,她都没生病,她应该能好好伺候皇上了。画屏忙道:“主子,奴婢打听过了,安选侍给刘公公送过几回礼,可礼收了事没成。陛下就不是个任人摆布的性子。”“是啊主子,这事急不得,您还先喝了药,养足精神才是正理。”闲亭附和道。汪惜巧接过药碗,皱着眉,强忍着苦涩将药喝下。画屏眼疾手快,立刻递上一颗蜜饯。蜜饯入口,清甜的味道很快冲淡口中的药味。“宫中的新人越来越多,不及早想法子,我们会沦为瑞宁宫柳良人一样的下场的。”汪惜巧语气里满是忧虑。闲亭见汪惜巧满脸忧色,思索片刻后凑近道:“主子,安选侍送礼不成,许是没摸清刘公公的喜好。咱们不如再打听打听,投其所好,说不定能撬开他的嘴。”“宫里都传刘公公喜欢收集前朝字画,可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