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在阴影里,像一座孤岛。
……
暖黄的灯光下,面条在锅里翻滚,香气弥漫。
时微专注地捞面,侧脸柔和。
顾南淮靠在厨房门框边,嘴角贴着创可贴,气场依旧沉稳。
手机震动,屏幕显示“周京辞”。
他走到相对安静的窗边,接通,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周公子。”
电话那头,周京辞的声音同样冰冷直接,背景是行驶的雨声:“顾二爷,安心陪你的心上人,照片暂时安全,他……”
周京辞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终究是舍不得他的‘白月光’真变成过街老鼠,下不了手。”
顾南淮眼皮微眯,目光落在窗外依旧滂沱的雨幕上,指尖在冰凉的窗玻璃上轻轻叩了一下。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顾二爷。”周京辞的嗓音恢复了几分慵懒,带着政客式的疏离与提醒。
“季哥是周家得力的合作伙伴,他离不离婚,对我们而言无关紧要。我们和你,也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有些事,点到为止,对大家都好。”
顾南淮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冽的弧度,声音沉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管好你的人。手伸得太长,容易折。”
“彼此彼此。”周京辞干脆地挂断,通话结束得干脆利落。
之前,顾南淮就和周家通过气,周家不会拿照片作为威胁。
顾南淮收起手机,转身。
时微正好端着热气腾腾的面碗从厨房出来,氤氲的热气柔和了她的眉眼。
她将碗放在小餐桌上,抬眸对他露出一个清浅而宁静的笑容:“面好了,趁热吃。”
厨房的暖光,食物的香气,还有她眼中那抹重获自由的安宁,瞬间驱散了电话带来的硝烟味和窗外的狂风暴雨。
顾南淮眼底最后一丝冰霜彻底融化,被温暖的灯光浸染。
他迈步走向餐桌,嗓音温沉:“辛苦了。”
时微笑笑。
今晚季砚深找上门时,顾南淮的话给了她十足的底气——“照片的事不用怕,我和周家通过气了,他们不会让季砚深发出去。”
正是这份笃定,让她能那样强硬地、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现在想来,季砚深临走时那阴鸷到极点、几乎要噬人的眼神……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他以为牢牢掌控的局面,早已被周家和顾南淮,暗中摆了一道。
一丝冰冷的讽刺在时微嘴角漾开。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玄关角落的地面,一件深色的男士西服外套静静躺在那里。
是季砚深的。
她走过去,俯身将它拾起。
“啪嗒。”
一声轻响,一支宝蓝色的钢笔从外套内袋滑落,掉在光洁的地板上。
钢笔的线条流畅优雅,通体是深邃的宝蓝色,在灯光下流转着昂贵金属特有的内敛光泽,一望便知价值不菲。
然而,就在笔身中间偏上的位置,却极不协调地紧紧缠绕着几圈透明胶带。
那廉价的、带着塑料感的胶带,粗暴地束缚着笔杆,将原本的尊贵感撕裂,显得如此突兀和……狼狈。
时微的目光落在胶带上,眉心蹙紧。
这支笔……
正是上次被她掰断,扔进垃圾桶的那支。
时微心底没有波澜,只剩荒谬与讽刺。
没有一丝犹豫,她弯腰拾起那支缠着丑陋胶带的钢笔,拉开门,连同那件仿佛还残留着他冰冷气息的西装,一起狠狠掷入了楼道深处不可回收的垃圾桶。
关上单元门,时微转身回到客厅,目光落在沙发上顾南淮的深色西服外套上。
她走过去,想帮他挂起来。
刚拿起外套,动作轻柔地抖开。
‘嗒’一声轻响,一枚圆润冰凉的黑色棋子从内侧口袋滑落,悄无声息地滚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