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看着自己。
突然间,坚持三年的怨恨冒了一个小出口。她问自己:“你明明知道当初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还不愿意走出来?”
浴室外的戚鸿昱同样在问自己:“你明明知道她恨你入骨,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她离开?”
他问完自己,又一次想到舒衡对他的伤害。
他的心也是肉做的,他怎会不痛。
喜欢舒衡的这条路,他走得太累了。
他觉得快了,他就要走不下去了。
应该没多久,他们就真的要一别两宽了。
想到这点,他又没出息地哭了出来。
十年。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她,她却总能轻描淡写地把他的付出全部丢弃。她永远都最会惹他生气,最能让他痛苦,也最能让他哭得停不下来。
窗户微开,从他的视角能看到一只飞鸟停在枝头。
他沉默地看着。
鸟儿扑棱着翅膀,头左右摆动,不时地用嘴摩擦青黑色的树皮。
风吹过,鸟儿抖了一下。
他也跟着抖了一下。
忽然,他做了一个决定——
放她走吧。
-
半个小时后,舒衡从浴室出来。
她的眼睛红了一圈。
戚鸿昱也是。
两人对视片刻,又各自移开,不再说话。
舒衡拿出一本书,安静地坐在旁边看。
风将她的长发吹得飘在书上。
她的皮肤早己经白了回来,头发己垂至腰间。
外貌看起来和学生时期没多大变化,精神却大不如前。
戚鸿昱凝视着她,目光从她的发丝落于她的那双鹿眼,钻心般疼。
好半晌,他问:“阿衡,这些年,你可曾真正地爱过我?”
“……”
舒衡没有回复。
如果她不爱他,她当初就不会嫁给他。
可现在的他们,讨论这个话题没有任何意义。
她平静地翻了一页书。
鸟儿仍旧停留在枝头,扑闪了两下翅膀。
一片绿叶从树上落下,鸟儿受惊,飞走了。
戚鸿昱笑了一声,说:“我们离婚吧。”
舒衡翻书的手顿住,她抬眸看着他。
戚鸿昱却不看她,他的目光仍留在窗外那根树枝上,轻声说:“你没听错。舒衡,我们离婚。你走吧,你自由了。你可以离开我了。”
十年,他第一次对她说“你可以离开我了”。
舒衡将书合上,静静地看着他。
戚鸿昱闭上了眼,泪水从眼睛流到下颌处的绷带上,又一次说:“你走吧。”
他的声音己经嘶哑。
舒衡抽了一张纸巾,轻轻擦着他的眼角。
戚鸿昱呜咽出声,艰难地说:“你走……你走……”
舒衡的手停了下来。
她起身,将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然后往外走。
手放在门把上时,她听到戚鸿昱更沉重的呜咽声。
她驻足,转身说:“离婚有一个月的冷静期。这一个月我会在医院陪你。等你出院,我们就去办手续。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