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分数完全能上京大，怎么你填都不填？”

舒衡觉得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必要再瞒老师了，她说：“陈老师，您应该知道我很喜欢生物。”

“是，我知道。”陈志恒说：“但是京大是全国最好的大学，生物学专业同样很好……”

“您说得对，”她顿了顿，然后说：“但我不喜欢这座城市。”不喜欢京城，从来没有喜欢过。即便它的秋天很美，她也不喜欢。

陈志恒看了她片刻，轻叹了一声：“舒衡，你……想好了？”

舒衡点了点头：“五年前就想好了，从来没有一刻变过。”

陈志恒有些惊讶。他知道这个学生有自己的主见，却没想到她居然五年前就决定好自己的去处。那时候的她，不过是个初中生啊。

他笑了笑，无奈道：“你这丫头啊……本来我还能对其他人说我带出了一个京大的高材生，你是一点机会不给我。”

舒衡看着老师眼角的皱纹，忽然有些难受，她真心地说：“老师，谢谢您一首以来的关照。我相信，未来您会带出更好的学生。”

她说这句话也就意味着告别。

陈志恒叹了一声，收下了志愿表：“不管怎么说，还是祝贺你。我最优秀的学生。”

***

舒衡出了学校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回家。她得在舒广成回京城之前回仙鹤老家。若不然被舒广成知道她没有报考京大，第三次世界大战可能先从她家开始。

她自行车蹬得飞快，熟悉的景色和建筑一一落在她的身后，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快到小区时，她去了一趟便利店。

艳阳高照加上心情激动，她觉得有些热。

她买了雪糕，两根。

小区门口时，她主动向保安打了个招呼，将其中一个雪糕递给了他。

保安有些惊讶。

这个女孩住在这里大半年，还是第一次对他如此亲切。他愣了一下，接过雪糕，说：“小妹妹考得挺好？”

舒衡点点头，想起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了，忽然说：“祝您今后工作和生活都顺顺利利。”说完觉得有些害羞，撒丫子就跑了。

保安拿着雪糕的手顿住，首到她人离开了，才想起忘记告诉她一件事——

那个消失很久的少年回来了，他在等你。

舒衡跑了几十步才停下。

她难得主动示好，回想刚才的自己，有些害羞，脸烫烫的。为了缓解这份羞耻，她又舔了一口雪糕，然后傻傻地笑出了声。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继续往家里走，却在看到一个身影后僵在原地。一时间，她的两只脚像是被捆绑了几千斤的石头，动弹不得，甚至有点颤。

她看着等候的那人，发现他的身姿更挺拔了。

他穿着黑色的短袖和休闲裤，小臂的肌肉线条十分均匀，一看就是长期健身。头发又染回了黑色，细碎的刘海轻散散地落在眉眼之上，很慵懒。鼻梁也更挺了，五官相较之前更加立体。

阳光下，他左耳上的黑色耳钻一闪一闪，照得她微微垂眼。

戚鸿昱当然也发现舒衡回来了。

本来一手单插裤兜，一手转着打火机。却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将打火机塞进裤兜，双手抱起了胸。

这是个掩饰焦虑不安的姿势。

……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对视。

无法装不认识，也无法主动开口。

隔了很久，兴许也没有多久，还是他忍不住，说：“还看？再看雪糕都要化没了。”

她顿时垂首。

……

还真是。

雪糕落了一大片在她指缝，黏糊糊的，不太好受。

同她现在的心情差不多。

“怎么回来了？”她说。然后从背包里抽出纸巾，认真擦拭手指，一遍又一遍。

“再擦就要脱皮了。”他嗤笑一声，没有回复她的问题。因为他觉得舒衡明知故问。他现在很不想惯着她，就想挑她刺。

这个狠心的女人。

他若不回来看她，她一辈子都不会理他。

舒衡当然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埋怨，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片刻，她将擦拭过的纸巾扔到十米之外的垃圾桶。

她走哪儿，戚鸿昱的视线就追随到哪儿，不曾有一丝转移。

舒衡即便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那份炙热的目光，她压抑着心头起伏的情绪，将剩下的雪糕扔进了垃圾桶。

没法吃了。

然后她转身，说：“要进去坐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