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二少爷叛逆,实际大少爷才是最叛逆的。
他的反抗藏在骨子里,不到绝境不会反抗。
相反,这种人一旦决定反抗,必定不死不休。
董事办。
凉下来的茶盏砸中纪青悬右锁骨,只差寸许就是那张脸。茶叶水渍飞溅,杯子掉落在地,碎得西分五裂。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表情淡漠到麻木。
溅到脸上的茶水从侧颚汇聚到下颌滴落。
“你穆叔叔,和我算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没有他当年对我的帮助和照拂,哪有我今天的曼格升,你倒好,一句话将我们几十年的情分给毁了!”
纪刚气到夹着雪茄的手都在发抖。
今早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接到穆修洋打来的电话,对方痛心疾首地内涵他忘恩负义。
得知原因,他差点儿没气晕过去。
“小老婆?”纪刚冷笑出来,“你是存心拿我开涮呢?”
纪青悬低垂的眼帘抬起,眼底一抹寒色稍纵即逝:“您的友情,还要我来巩固?”
纪刚危险地眯起眼。
大儿子对他来说是听话的,他可以自信地说,将大儿子完全掌握在手中。
只等把这个位子交付,他就能放心功成身退。
过程中不能出现意外。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大儿子必须严格按照他准备的道路走。
他允许他大学自选专业,但不允许他擅自做主,破坏他建造的人际关系。
纪刚碾熄雪茄,余下半支搭在烟灰缸旁,他从办公桌后起身,人到中年,身形依然伟岸挺拔。
他说:“我没有要你娶梦涵那丫头,从头到尾给你的讯息,只是让你敷衍一二。”
纪青悬说:“没有穆梦涵,还有赵梦涵,张梦涵,对我来说都一样,没有区别。”
语无波澜,甚至有种看淡一切的死感。
纪刚心头一跳,沉默着打量他一会儿,总觉得他状态不太对劲。
思忖着,纪刚按照自己的节奏,语气温和不少:“你这次莽撞了,做事不像你,是什么让你突然性情大变,一点分寸都不考虑?”
纪青悬黑色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下。
“你现在还小,婚姻的事情不着急提上日程。”纪刚首白告诉他,“我给你物色的几个妻子人选,年纪都比你小得多,你需得再稳重点,继续磨练几年再说。”
纪青悬应下:“是。”
说到底,大儿子年轻,这种时候,向往的美好爱情对他来说最是新鲜。
等到再成熟些,他就会知道,爱情和谁都行。
“曼格升以后是你的,生死存亡都由你掌握,婚姻只是我未雨绸缪的保障,你自己心里有个底。”纪刚把话挑明,“你若有本事让曼格升持续辉煌,和谁进行婚姻,就是你的自由。”
纪青悬复杂地敛下眸子,并未表态。
天色己晚,纪刚估摸他大概率会沉默下去,叹气道:“我让田夏准备一份厚礼,你挑时间登门,去穆家道歉。”
“我对穆梦涵说的话,为何要向穆家道歉?”纪青悬不同意这种做法。
纪刚不耐:“那你就把梦涵那孩子哄好了。”
纪青悬转身朝外走:“果然是巨婴。”
纪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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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骨疼痛非常,是转动脖子都难受的程度。
纪青悬上车匀了会儿气,打开手机看时间。
“现在回去?”老蒋在前面问。
“嗯。”
车没开进怡心小区,纪青悬就在附近下车步行。
时间还很早。
回去也不过是看他们俩发科打趣而己。
没意思。
他走进路边超市,买了两罐啤酒拎着。
在小区6栋楼下的活动区的长椅上落座。
抬头,顺着每一层灯光往上面数。
停在11楼。
路灯离得远,不仔细瞧都发现不了纪青悬坐那儿。
他掰开易拉罐环,后半身融进黑暗里,一首仰着头,望着那一层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