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兄弟口中的她自己的家,她和谢鸿的家,她付出了半生心血的家,暴力与冷暴力并存的家。
谢屿被抓,谢鸿震怒,责怪是她没有教好儿子。谢鸿要她去给宋时薇道歉、拿到宋时薇的谅解书,她不愿意。
于是,反抗、崩溃、屈服、失魂,再次重演。
宋时薇打开门时,一眼就看见了谢屿妈眼眶的乌紫、嘴角的红肿、脖颈间的伤痕和手上的纱布。怕是在她的长袖长裤之下,还隐藏着数不清的伤痕。
那一刻,宋时薇感到愤怒。
按理说,他们两家发生了那么多事,面对谢屿家的任何一个人,宋时薇都应该恨之入骨的。
可她见谢屿妈的第一句话却是:“他凭什么这么打你?”
黄烟感觉到情况不对,拿着锅铲连忙从厨房出来。见到谢屿妈这个鬼样子,她也愣住了。
以前,谢鸿就算是打,也没朝着谢屿妈的脸上打过。
这是准备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谢屿妈似是有了一点人的反应,她愣愣地看着宋时薇,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他凭什么把你打成这样!”
一句话,谢屿妈突然笑了起来。
对啊,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她的儿子,谁会用一种愤恨震惊的语气替她感到不值?
只有宋时薇,这么一个最该恨她、奚落她的小姑娘,在替她抱不平!
谢屿妈的嘴打着颤。她想说些什么,可她说不出来。她想大叫,但是嗓子发不出声音。她想放声痛哭,可她喘不上气。她只能张着嘴流泪,像个受了委屈的哑巴。
谢屿妈按着自己的心口,那里剧痛。
“我不会原谅谢屿的。永远不会。”宋时薇皱着眉说。
谢屿妈点头。她知道,她知道……
“我也不会写谅解书。”
谢屿妈还是点头。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宋时薇拉着门把手,准备关门。
谢屿妈却首接跪在地上了。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支撑在地面,当她的身体与地面形成一个小空间时,她才终于能放声痛哭。一边哭还一边说着什么,让人听不清楚。
黄语桐到家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面。
“姐?她干嘛呢这是?”
宋时薇推测:“要谅解书。”
黄语桐:“光哭吗?没说来点实际补偿?”
宋时薇愣了愣,答:“没提过唉。”
“光哭有什么用啊?”黄语桐大声道,她说给隔壁屋里的人听,也说给整栋楼、整个小区听:“道歉倒是拿出点诚意来啊!阿姨,你回去跟你们家说,赔我姐五百万,我们就写谅解书。别说我们不给你们机会啊。光有眼泪没有补偿的道歉,谁会稀罕呐?”
五百万,天价,把人分开卖了都卖不到五百万。黄语桐就是随口说说的。她很烦那种犯了错光靠眼泪就想得到原谅的人,很没有原谅的价值。
谢屿妈依旧跪在地上痛哭,嘴里模模糊糊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黄语桐踩着被谢屿妈占据后所剩不多的地面,钻进家里,强势关上了门。
门外的哭声,消于付君丽被谢鸿强拖回家。
付君丽,谢屿妈妈的本名。
楼下,小区里散步的人都在讨论着宋时薇与谢屿两家的事,说什么的都有。反正事不关己,怎么说都行。
楼上,谢屿家正常开火做饭、正常刷锅洗碗。打骂都是小插曲,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但当夜,警察又来了。
谢鸿报警说付君丽要杀他。
警察来时,付君丽手上还举着一把菜刀,胶布紧紧包裹着刀柄和她的手,一层一层,密不可分。
付君丽顶着一脑袋的伤去见警察,笑得冷漠而诡异:“警察同志,都是家事啦。他背着我找小三,还打我,把我打成这样,我教育教育他。放心吧,他是我丈夫,我下半辈子还指望着他跟我过呢,我有分寸的。”
警察嘱咐了几句,走了。
从此,谢屿家不得安宁。只不过,从女人凄惨的叫喊声,变成了男人的。
宋时薇跟朋友们提起这件事。
[宋时薇:讨厌是真讨厌她,可怜也是真可怜她。]
[韩雯琪:有好多话想说,但又觉得好悲哀。]
[宋时薇: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空洞的眼神,真的把我吓到了,感觉比丧尸跟我脸对脸都恐怖。她那个状态完全不像是人类的状态,像游魂,还是不愿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