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龙天重新坐下,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他说移民营里的粪便堆积如山,饮用水源被污染,再不整治,恐怕会爆发瘟疫。”他忽然停笔,“你还记得三个月前的那场霍乱吗?死了两千多人,最后是放火烧了半个营地才控制住。”
林译想起那场大火,夜里半边天都被染红。当时他正在前线督办粮草,只听说后方出了疫情,没想到如此严重。报告里说那场霍乱的源头是一条被污染的小河,而负责疏通河道的工头收了移民的好处,把本该清理的淤泥堆在了河边。“这个工头是谁的人?”林译猛地抬头。龙天冷笑一声:“还能是谁?你手下那个姓张的干事,他的远房表亲。”林译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张干事是本地士绅推举的代表,仗着在本地的势力,向来不把外来移民放在眼里。上次他想清查移民营的账目,就被张干事以“惊扰乡邻”为由挡了回去。“我这就去办他。”林译猛地站起身。“坐下。”龙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动他,等于捅了马蜂窝,张家在本地经营三代,你要动他,得先找到证据。”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这是审计部门查出来的,张干事把拨给移民的药材转手卖给了药铺,光上个月就赚了几十万大洋。”林译看着那些账目,手指因愤怒而颤抖。报告里提到的“药材短缺”原来另有隐情。他忽然想起上周去移民营,看到有人因为没有退烧药活活烧死,当时负责分发药材的小吏还哭丧着脸说库存告罄。“我这就带人去抄他的家!”林译猛地一拍桌子。“慢着。”龙天按住他的肩膀,“你以为张干事是孤身一人?移民部门里,跟他勾连的不下十人。你动他一个,等于跟整个本地士绅集团为敌。”他指着报告里的一段,“这里写着,有官员把北方移民当成廉价劳工,甚至私下里买卖人口。这些事,张干事不过是其中一环。”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隐约能听到哭喊声。龙天走到窗边,眉头紧锁:“又是移民闹事了?”警卫匆匆进来禀报:“总座,城南移民营的人抢了粮店,说是三天没发口粮了。”林译脸色煞白。报告里明确写着“每日人均口粮不足半斤”,他当时还以为是统计错误。“去看看吧。”龙天拿起披风,“顺便告诉张干事,让他到刑房等着。”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就说我要借他的人头,给移民们立个规矩。”林译跟着龙天走出办公楼,远远望见移民营方向升起黑烟。几个士兵正押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过来,那人正是张干事。他看到龙天,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总座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龙天没看他,只是对林译说:“打开报告第47页,念念那条规定。”林译颤抖着翻开:“凡克扣移民粮草者,斩立决。”“听到了?”龙天的声音平静无波,“去年定下的规矩,总有人当耳旁风。”他对侍卫挥挥手,“拖下去,午时三刻,在移民营前问斩。”张干事的哭嚎声越来越远,林译忽然明白龙天说的“借人头”是什么意思。他看着手中的卫生报告,忽然发现最后一页空白处有几行小字,像是龙天随手写的:“医者仁心,治的是病;为官者仁心,治的是乱。乱世用重典,不得不如此。”“这些事,您早就知道?”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龙天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地图前。那是一张手绘的新世界地图,上面用朱砂笔圈出了十几个移民点,每个点旁边都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数字。海风再次涌进窗户,吹得地图哗啦啦作响。林译突然明白龙天为什么要说“借几个人头也无妨”了。那些盘踞在移民系统里的蛀虫,早已不是简单的官僚作风,而是在喝着同胞的血。“您是准备连根拔起?”他抬起头,眼里的犹豫已经被决绝取代。“一家哭何如一路哭。”龙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那些靠着盘剥同胞发家的人,早忘了当初的初衷了。”“在这儿,没有南方北方,只有华夏子孙。”“属下明白该怎么做了。”他站起身,腰杆挺得笔直。龙天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笔。“那份卫生报告后面,附着各移民点的医生名单,有几个是真正懂防疫的,你可以调过来用。”他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还有,让工兵团尽快把各地的厕所都改成砖石结构,污水要离水源地三里地以上,这些事看着小,其实比打仗还重要。”“不仅仅是严查,还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你刚才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现在我告诉你,就从这份卫生健康报告开始。”他站起身,走到林译身边,指着报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