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大石头,又沉重,又心痛。
“朕来为你包扎吧。”说着,拉着沈清和的手坐在榻上,小心翼翼地为沈清和又涂了些药膏,不时轻轻吹了一口气,想要为沈清和驱散疼痛,而后才将那纱布缠裹好。
又怕系上的太过用力,压到伤口。
经过苍若寺刺杀一事,顾桓祁对于包扎伤口已经愈发熟练了。
见皇帝为沈清和处理了伤口,乔太医与身边的女医侍识趣地离开了内寝。
“让皇上这般忧心,倒是臣妾的不是了。”沈清和抬起未受伤的左手,用拇指将顾桓祁紧皱的眉头抚平。
顾桓祁见状也不由地笑出了声来,“受了伤,还不忘要逗朕开心。”
见顾桓祁总算舒展笑颜,沈清和皱了皱鼻子,俏皮道:“既然皇上来了,不如尝尝那玉液羹,臣妾亲手炖的,就连生火这事,都不曾假手于人呢。”
“贫嘴,”顾桓祁在沈清和的鼻梁上轻刮一下,“你如今身上还带着柴火味道呢,朕自然闻得出你不曾将生火之事假手于人。”
沈清和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方才情急不曾注意,经顾桓祁提起,倒真是闻到了些许柴火味道,红着脸同顾桓祁道:“那皇上先尝尝臣妾炖的玉液羹,臣妾去沐浴更衣。”
“好,只是要小心这手不要沾湿了。”顾桓祁不忘嘱咐了一句,眸色温柔地看着芜花搀扶着沈清和离开,留下了为自己送来玉液羹的小路子。
敛正容色,顾桓祁一边将盅盖启开,汤匙探底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起了火?”
“回皇上的话,娘娘今日在院子里陪大皇子玩耍,宫人按照娘娘吩咐将所需食材备好,娘娘未来得及脱下身上的披风,便进了小厨房为皇上亲手做玉液羹去了。
“为了把握火候,娘娘用一根柴枝翻动灶火,搁下那柴枝时,柴枝上的火星点燃了娘娘的披风。情急之下娘娘担心锅中的玉液羹有损,掀开锅盖时才被那蒸汽烫了手。”
“谁备的食材?”汤匙与汤盅轻轻碰撞,发出一声声轻响。
“回皇上的话,是佩兰,”小路子答完,怕皇上记不起这个人,又补充道:“就是识字的那个。”
顾桓祁想起那日挑选宫人时的场景,是桂落带来的人,中间有个识字,似乎是叫佩兰,不禁凝眉,“现在人在何处?”
小路子道:“回皇上话的,佩兰染了风寒,卢太医才给她看过,得娘娘允准,已经在庑房歇下了。”
顾桓祁眸中浮起一丝犹疑,思忖半晌,声音中带着未消的怒气与不可撼动的威严,“只是意外?”
“回皇上的话,”小源子神色未变,垂着头道:“事发之后奴才已经带人将小厨房里里外外查验了一番,未见异常,确实是意外。”
顾桓祁知道沈清和离宫之时,小路子是唯一一个留在重湘宫里不曾离去的,是个忠心之人,自然信得过。
于是扬了扬手,便让小路子离开了。
顾桓祁这才舀起一勺玉液羹送进口中,仍是熟悉的味道,味道、火候都正正好。着火到现在,这玉液羹仍是温热的,看来沈清和即便自己受了伤,也没忘了嘱咐宫人将这玉液羹温着。
咽下口中汤羹,不禁想起今日仪嫔送去尚宸宫的那碗糖水,一时更是觉得觉得那糖水好笑。
如沈清和这般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子,倒真是难得啊。
顾桓祁心中感叹,又喝下一勺玉液羹,这才想起被自己留在了尚宸殿外的仪嫔,朝小碟子道:“记得赐膳永庆宫之事,除了仪嫔那儿,纪常在有孕在身,让御膳房莫要送去不好克化之物。”
“奴才明白了。”
方才一阵忙碌,这会儿安静下来,顾桓祁当真是觉得饿了,又拿起汤匙,连着喝了两口玉液羹,才渐渐缓过神来。
吐出一口浊气后,呼吸吐纳之间,眸色一黯,看向内寝小几上的香炉,神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