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动纱幔，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池底的夜明珠上，碎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

卯时三刻，东宫内殿弥漫着龙涎香。

顾念雪服侍萧璟煜穿戴，指尖灵巧地穿过他腰间的玉带銙。

鎏金麒麟纹带钩即将扣合的刹那，窗外突然响起茯苓急促的禀报：

“太子殿下！刘公公求见，说皇上······”

萧璟煜手指一顿，与顾念雪对视的瞬间，两人眼底俱是一沉。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三两步跨出内殿，正撞见刘公公跌跌撞撞冲过门槛。

这位素日里油光水滑的总管公公，宫靴上沾着星点暗红，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惶：

“太子殿下！皇上今早用膳时突然呕血，如今脉搏虚浮，昏迷不醒，沈院首已在养心殿候着，特命奴才请太子妃同去！”

“父皇昨日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呕血昏迷？” 萧璟煜袖中手指攥成拳，声音却稳如泰山。

刘公公扑通跪地，额头触地时撞在青石板上：

“是老奴疏忽！皇上半月前便说胸闷气短，却总让奴才‘莫声张’，只道是政务繁忙所致······” 他喉结滚动，偷瞄萧璟煜冷硬的下颌线，“后来、后来皇上忽然迷上了新入宫的美人，每日酉时便翻绿头牌，还说‘美人娱心，可解烦忧’······”

“哪位美人？”萧璟煜眼神骤冷。

“回、回殿下，是良嫔娘娘举荐的舞姬，说是特意调教了歌舞献给皇上，皇上喜欢便特封了个萱美人。”刘公公的声音越来越低，如蚊呐般细不可闻。

“良嫔？鹤庆堂的长姐。”

刘公公颔首，“太子妃好记性。”

顾念雪充满深意的眼眸看了一眼萧璟煜，话不多说，转身唤紫笙取来乌木针灸包，随即将包带往腰间一系，发间的九鸾金钗随动作轻晃：

“公公带路。”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养心殿。

皇后挺着个大肚子，在玉琪的搀扶下朝顾念雪伸出手，面露担忧：

“你来了我便安心多了，你医术高明，定要让皇上平安无事才好。”

“母后放心。” 顾念雪伸手扶住她，触到她掌心的冷汗，“皇上福泽深厚，定能化险为夷。”

目光扫过殿内侍奉的宫人，竟有半数是面生的新面孔。

“太子妃总算来了。”凌贵妃掩唇，帕子上绣的并蒂莲沾了些胭脂色，“皇上突然发病，可把咱们都吓坏了。幸而太子妃精通医道，不然······”

顾念雪与她目光相接，只见对方眼底镇定异常，哪有半分 “吓坏了”的慌乱？

“贵妃娘娘折煞念雪了，念雪先进去看看父皇。”

“快去。”皇后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赶紧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