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手脚利落地摆上酱鸭肘子和一些精致的小菜，方木替他斟了一杯茶，两人碰杯时，洛明轩的目光仍在二楼雅间逡巡，方木见状不禁低笑：

“看来洛大人今日既不是来吃饭也不是来喝茶的，倒像是特意来找人？”

洛明轩的耳尖在方木的注视下泛起薄红，

“方掌柜，就莫要打趣在下了。”

方木思索片刻，

“此前，想必我已经将我家姑娘的话带到了······您又何必？”

“方掌柜，我并无冒犯之意······”

方木却笑着摆摆手，

“洛大人不必紧张，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我家姑娘常说，施恩不图报，何况您如今已是造福百姓的好官，便是最好的报答了。”

“可在下心中始终不安。”洛明轩放下茶杯，指腹摩挲着杯沿，“我明知她仍在京城，却连当面道声谢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确还在京城，”方木的声音忽然放柔，“而且还成亲了。”

洛明轩的瞳孔骤缩，手中杯盏中的茶水泛起涟漪，

“她······成亲了？”喉间像是塞了团浸水的棉絮，洛明轩听见自己的声音闷得发慌。

方木轻轻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洛明轩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嗓音：

“她嫁得······ 可好？”

“自然是顶好的。” 方木斟酌着措辞，“夫婿是个佼佼不群，体贴入微之人，将她捧在手心都怕化了。京中谁不羡慕她嫁得如意郎君？”

“那便好······”洛明轩的指尖紧紧攥住桌角，指节泛白如霜。

随之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心中却又为她高兴。

沉默中，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支精巧的玉箫，那是他中状元时皇上所赐：

“方掌柜，能否劳烦你将这个转交给姑娘？就说······就说当初的穷书生，如今已能为百姓谋福，不负她的知遇之恩。”

方木接过玉箫，触到上面还带着洛明轩的体温。

他想说 “她已是太子妃”，话到嘴边却变成：

“放心，小的一定送到。”

离开云梦居时，月亮已经爬上柳梢。

回到府邸，洛明轩铺开宣纸，挥毫写下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几个大字。

他知道，自己与姑娘之间，早已隔着万水千山，但那份感恩与敬意，却永远不会改变。

窗外，暖风送来阵阵花香。

洛明轩吹灭烛火，在黑暗中露出释然的微笑。

有些缘分，注定只能是生命中的惊鸿一瞥，但只要能带着这份美好继续前行，便是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