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
从啓巧亭往下看去, 那搭了宫灯的临水戏台上热热闹闹的正在唱贺寿的戏码。
今日的戏都是德太妃与贤太妃一起安排的。
太后不会屈尊安排这些,更不能叫贵太妃自己安排自己生辰宴当天的节目。
德太妃和贤太妃还是用了些心思的,她们倒也是陪伴十来年的姐妹了, 不管先帝在的时候,关系是好是坏的,总归还是了解贵太妃的喜好。
更因为贵太妃的位阶一直都高过她们,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掉链子。因此那台上的戏码都是合乎贵太妃的喜好。
为以太后为尊, 还请越襄点了两出。越襄也没想搅局,当然是赶着最合适最热闹的两出戏点的。
她自来此处, 因没有小太后的记忆,万事都是小心翼翼的。
身上又带着送天青的毒,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 入口的东西向来谨慎,糕点茶水饭食能吃的都吃过,与小太后的口味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大概是太过于克制隐忍,这会儿尝到了酒味,反而想着心中痛快, 就不由得多饮了两杯。
越襄坐在高位, 饮了酒的沈闫站到了她的侧后方, 但也只有他来时的那一眼,越襄再不曾看过他。
倒是贵太妃坐在越襄的身边,旁人都被那热闹的戏码吸引住了,贵太妃却注意到越襄多饮了两杯。
她便笑道:“这酒倒是遇着知音了。”
“这还是早几年先帝在的时候,与我说起酿酒的工艺。说是从古籍里瞧了个新法子, 只是未曾试过。我与先帝一时兴起, 就试了试。这坛子酒就埋在我宫中的梨花树下。这些年也不曾拿出来,今年生辰才想着啓出来喝了。”
“这分量也不多, 便只分给娘娘还有咱们几个。娘娘若是喜欢,便可多饮一些。”
越襄这才知道,原来她与贵太妃德太妃还有贤太妃的酒是与众人不一样的。
难怪陈酿醇厚,后劲绵长。
见她又饮了两杯,贵太妃便笑道:“娘娘与进宫的时候倒是有些不一样了。先前还以为娘娘不胜酒力,还想着娘娘抿一抿就罢了。如今倒是这般能痛饮,是我小瞧娘娘了。”
越家是清流世家,家教甚严,规矩也多。
如今也不流行真名士自风.流那等不拘小节的人生态度,都是要端端正正规规矩矩的。自然也没有什么饮酒当做饮水的风气。
治学严谨,家风严正,此是要务。
清台郡主的几个子女,都是按照这个标准养成这样的。
小太后入宫的时候,严正端肃的模样着实是把人唬住了。又正是先帝临终的时候,之后先帝崩逝治丧,更没有什么机会碰酒。
人人就都想,小太后这样年轻,又出自家风甚严的越家,怕是滴酒不沾的,想来酒量也不会很好。
谁知道今日一瞧,竟还是个豪放的。
贵太妃不由得多观察越襄几分,她们对这位小太后还是来自于越家的印象多些,其实还是接触太少,并不如何熟悉了解小太后本人。
不管贵太妃心里是怎么想的,越襄其实听着这个话觉得很是顺耳。
谁愿意总和一个不相干的比较呢?
小太后显而易见是不可能再回来了,哪怕是同名同姓,她也不会是那个是非不分的傻姑娘。
酒意涌起来的热意弥漫在心上,越襄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她就是要做她自己的,能怎么样呢。
举起还剩一点残酒的酒盅对着贵太妃示意,而后饮尽。
止住了贵太妃招呼身边的侍人还要给她倒酒的动作,越襄知道这具身体的极限,滴酒不沾的从前,本来也没有经过锻炼,现在这个量已经是很够了。
再饮下去,怕是要失态。
越襄笑起来,脸蛋上微微的红晕,一双眼睛十分明亮,看起来总算是有几分年轻小姑娘的温柔可爱:“入宫后诸事繁多。贵太妃也是知道的,予前不久还病过一场,愈后便想着,若就此亏了身子倒是得不偿失。”
“病好之后,便觉得自己宛若新生,一切昨日过去,今日好比今日生,便想着不太拘着自己,有趣儿的便尚可尝试一二。”
她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失忆的事情宣扬出来。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不过随意应付几句,就又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戏上。
越襄却不曾注意到,身后站着的沈闫在听见她说宛若新生时,眸光微动,目光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