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排在前头的。
自然而然的,就在侧坐给沈闫设置了一个位置。
沈闫想定,倒是没坐那个位置,叫人在越襄身侧设座,他才施施然坐下,将手里的奏本往案几上轻轻一放。
越襄与凌烨俱是一愣,然后凌烨停了话头,一齐望着沈闫。
沈闫垂眸微微一笑,再擡眸时,眸光闪着流璨的光芒。
“户部的税银很难收上来。皆因在册土地与真正所有的土地不一样。有的多了,有的少了,无主的土地越来越少,有主的土地越来越多。大能叫朝廷控制的农户,却越来越少。”
“重新丈量土地,目的并不是重新造册,是跟着的其后改革,是要将那些乡绅手里攥着的人和土地抠出来,重新划归朝廷。这才是吵嚷数年没有结果的根本原因。因为没有人敢接这个差事。首先第一步丈量土地就做不到,何谈其他”
王侯伯爵,乡绅官家,哪个手里没有田庄铺面?叫个人去查,查到同僚身上或者还能承受,查到皇家去了,谁还敢继续往下查?
沈闫含笑看向凌烨:“据臣所知,先帝留给皇上的皇庄山地,猎场营地就有数十处,这些都不在户部的籍册之中的。这都是皇上的私産。”
所以这些土地的收入,也都是进了皇帝的私库,户部是一点银子都没有的。
皇家自己都占着这么多的土地,还怎么查别人?
凌烨还是年纪小,他跟着读书的师傅讲的都是四书五经,纵然现在已经开始从史书中撷取些皇帝讲述帝王之道,但也都十分的笼统,凌烨完全不能共情。
越襄一挑就挑了这么大的事情给他看,给他讲课的师傅都不敢多说一句,他只好自己琢磨。方才与母后谈的还挺好的,谁知道沈闫这么一说,倒是叫凌烨愣住了。
他也没处置过政事,一听牵扯到皇家的利益,就有些本能的护食。
他根基不稳,皇家宗室都是需要笼络的,这些将要十岁的凌烨心中十分清楚。要是真查了,他这个皇帝还怎么做呢?
凌烨犹豫着道:“要不,还是不查了吧?父皇,父皇不是也没有查吗?”
凌烨急急看向越襄,试图寻求认同:“母后,您说是不是?”
可他的母后这会儿却没空回应他。
此时的越襄,正灼灼望着沈闫。
沈闫坐着的地方也巧,越襄这样侧头望过去,他整个人正好笼罩在彩虹的虹光之中,好似将他整个人添了一层光晕。
实在是美的触目惊心。
他那样挺直脊梁的坐在那里,将这些话娓娓道来,好似浸淫官场十数年的清直良臣。
越襄情不自禁的想,鸿文秀雅,不群不俗,擢显中正翩詹之风。
越襄绝没有想到,她竟在一个太监的身上,看见了古大臣之风。
沈闫屈指,半个手掌都搁在桌几奏本之上。
指尖重重一划,那散发着墨香的奏本纸张就让沈闫给抠破了。
破烂不堪的纸藏在他的掌心之下,暂时还没有人发觉。
沈闫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那不同于一般太监的喉结也跟着滚动了两下。
别人都没有的东西,偏生他还能生出一小节来。就轻轻的搁在衣领之上,滚动的两下摩挲到了衣领,痒意几乎蔓延到了心上。
太后娘娘怎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
这目光令沈闫想立刻把碍事的小皇帝扔出去。
沈闫恶从胆边生,该把所有碍事的人都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