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柔软而怜惜,唇贴近越襄的耳尖,宛若情人般低语呢喃,似乎不顾忌此时此刻的模样早已不该是掌印大太监与太后之间该有的姿态。
他说:“臣不会让娘娘死。娘娘要长命百岁的活着。欺负娘娘的人才该死。只要娘娘不辜负臣,娘娘永远都是自由的。”
越襄被抱的一愣,辜负?辜负什么?
她答应沈闫什么了?
这样从背后抱上来的姿势太过放肆也太过强势,越襄不好回头,更没法子擡眸,那样就离沈闫更近了。
因此就错过了沈闫话落后,那双深幽眸中一闪而过的霸道与阴鸷占.有。
越襄知道沈闫要猜出来是不难的,毕竟她已露出太多的线索与破绽,就算是让沈闫知道也没有关系。
她总是要选择一方的。
越襄只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沈掌印说予是自由的,那么,予所做的任何事情,沈掌印都不需要知道吗?”
沈闫似乎轻轻的笑了:“娘娘是自由的。娘娘想做什么都可以,不需要事事都经过臣。可若娘娘需要臣,臣义不容辞。”
她为什么会改变呢?
沈闫想,或许他想到答案了。
越家养出来这样的女儿,本该是什么都听他们的。从前的越氏嫡女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娇柔鲜艳的花朵,总有一日会被狂风骤雨所压倒的。
越家太狠了,逼得本来就不必再依附他们的子孙们想走出一条自己的生路来。
而他,永远不会去想着掩盖太后娘娘的光芒。比起连太后娘娘的性命都不在意的越家,走向他这里不就是最好的选择么?
他不会索取什么昂贵的东西,他想要索取的东西,是他一直以来都觊觎的珍视的,是太后娘娘绝对拥有的东西。
他当然比越家更好。
越襄有那么一瞬间的毛骨悚然,觉得自己似乎招惹到了什么野兽。她感觉到,抱着她的太监在轻轻的嗅闻她的头发。
她忍住了没有动,心里终于慢慢的开始想,如果沈闫心里的恨在一点点的减退,那么他的那些在意,最后会变成什么?
对太后的敬畏与尊敬吗?
他拥有这个东西吗?
送天青是致命的成瘾毒.药。她别无选择。与虎谋皮,也要走下去。
昏睡大半个月应当也不是正常的睡眠。
越襄这大半个月的睡眠和饮食都不好,这会儿吃了内胆,瞬息之间剔除了那些症状,等那个兴奋劲儿过去,人就慢慢的显出疲态来了。
温热白水和一肚子的甜果子令她暂时不饿了,但是疲累的困倦接踵而来。
她有些无措也有些紧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沈闫,这时候显然是不适合做出什么刺激沈闫的动作的。
越襄怂怂地想,她还是有些害怕和不敢的。
于是她便做出一副困倦柔软的模样,一面喊着折桂与鹊枝说困了,叫两个丫头到跟前来,一面拉着两个丫头的手,趁机从沈闫怀里挣脱出来,然后钻到薄薄的被褥里面去闭上眼睛立刻睡觉了。
沈闫颇有些不满的望着香香软软的小太后从他怀里出去。
可是她说她困了。躺下去的一瞬就睡了。
折桂和鹊枝听话得很,到跟前替越襄整理被褥和头发,这一下倒是顺势叫沈闫成了离越襄最远的人。
沈闫站起来,就站在放下的帷帐里头,深深的望着越襄的睡颜。
他不说走,折桂和鹊枝也不敢动,就守在越襄的头间,两个丫头也不敢看沈闫,就那么站在那里,心里慢慢的想起方才那么对话,犹自胆战心惊。
却不知沈掌印的思绪早就飘远了。
方才的那些话几乎没有在他的心里停留,他只是望着趁机钻过去离他远了许多的小太后想,床榻就只有这么大,她一扭身钻到对面去了,又能如何呢?
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握住她被褥底下纤细的脚踝。
再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在她雪白的脚踝上留下宽大的掌印与红痕。
都说太监是没.根的东西,没有人拿太监当人看待。
宫外那些下.九.流的地方甚至连骂人最脏的话都是留给太监的。
太监老了病了死了,连自己本人都不在意,就更没有旁人在意的。多少人死的时候连一张裹尸的草席都没有,草草扔在那里,烂了臭了,成了野狗的食物。
连人都不是,更枉论人的感情和欲.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