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王身边的事情告诉了苏承宗。
苏承宗的反应与她一模一样,“谁能看不出她是女子?”
苏云乔道:“苏大人暂且放心,那王开翳与尉迟纶都不是多事之人,不会为了这等小事单独奏报朝廷。”
苏承宗听出了其中的深意,长出一口气,拱手拜道:“代我多谢世子殿下庇护。”
苏云乔没打算替李长羲客气,侧身避开他的礼,答应了一声。
苏承宗再次擡起头来,眼中仍有驱不散的愁云:“等到大军回京,纸终究包不住火。”
苏云乔道:“那便祈祷这一仗赢得漂亮,宁王再立几个战功,陛下心里舒坦了,或许不会追究罪责。”
…
五月仲夏,云崖关迎来暑热。
晟朝与北国已经交手十馀次,都像是猫抓老鼠的游戏,北国人东边放几箭丶西边再放几箭,大晟出兵反击,他们撒腿就跑。
军帐内,围着沙盘的四人皆是一脸严肃。尉迟纶与王开翳对抗北国的经验丰富,对此还算沉得住气。陆重山自从抵达云崖关以后就鲜少说话,充分尊重尉迟纶这位主帅。
与其馀三位相比,宁王有些心浮气躁了。
“北国人不是号称三十万大军吗?这么长时间了,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打过,我看他们就是想耗尽我们的粮草!”
尉迟纶道:“王爷所言不错,这就是北国人的盘算。”
宁王质问:“那咱们就干耗着,任由他们算计?”
王开翳笑了笑:“王爷怎知我们没有反击之策呢?”
宁王憋着一口气,转头问陆重山:“他们两个打什么哑谜?”
陆重山挑眉看他一眼,道:“王爷没看昨日的战报?贺兰氏与呼延氏已经在赤狼山汇合,另外两路兵马也都进了白沙城。我们等待时机,是为了出奇制胜。”
“又要等,一个月过去了,本王手上一滴血都没沾过,这打得叫什么仗?”宁王郁闷不已,弹指打掉沙盘上插着的北国旗帜,转身便要离开,“你们商量去吧,什么时候能痛痛快快打一场再喊我。”
三人相视一眼,全然不打算挽留。
宁王大步流星走出帐外,在军营里游荡了一圈,才准备返回自己帐中。正要转身时,蓦地看见西侧陆续有小兵擡着担架进军医大帐。
他忍不住骂道:“王开翳手下的兵都是什么孬货,小打小闹似的也能打出这么多伤亡。”
守在门口的小兵抹了把汗,解释道:“北国人魁梧凶悍,又都是骑兵,这也怨不得弟兄们负伤……”
宁王不屑地嗤了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帐中。
苏云华闷得快长出草了,瞧见他的身影,立即从榻上弹起来迎上去。
“殿下好几日没出兵了,这仗究竟还打不打了?”
“打,慢慢儿打去吧。”宁王在她脸颊上印了一吻,道:“催也催不动,我倒是想一夜之间直捣北国王庭。”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咳嗽声,宁王当即将苏云华推出五步远。
苏云华一个没站稳跌在地上,手肘撑了一下,撞得生疼,估摸着衣服下边青了一块。这会儿她顾不上扮可怜,宁王也没工夫哄她,她只得自己站起来藏进屏风后。
陆重山面色如常地走进来,手里握着一卷纸筒。
宁王问:“什么事?”
“好事,王爷不是心心念念盼着大干一场吗?”陆重山双手递上纸卷,道:“机会来了。”
宁王将信将疑地接过纸卷,翻开来仔细看了一遍,“明日奇袭白沙城东?”
“正是。”陆重山道:“辛苦王爷今夜天黑之后啓程,要绕一段远路。”
“知道了。”宁王没多问什么,将纸卷还给陆重山,旋即准备穿甲胄。
陆重山却没有即刻离开的意思,而是迟疑了一阵子,朝宁王拱手一拜,沉声道:“有件事,臣不知当不当讲。”
宁王道:“有话就说,你一个武将从哪学的文人的臭毛病?”
陆重山道:“奇袭途中,王爷若是发觉端倪,即便心里有一丝一毫的怪异,请王爷务必折返回城,切勿冒进。”
闻言,宁王眉头皱了起来,缓缓挪动步子围着陆重山转了一圈,脑海中忽然闪过意思灵光。
“陆将军是想起自己当年的事情了?”
陆重山坦诚道道:“王爷今日到过军医大帐,应当也发现了伤亡人数有异。臣没有切实的证据,不敢说往事一定会重演,只能请王爷多加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