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死后,早没之前那么容易了。”掌柜没好气,“你要总大手大脚,我可供不起,大小姐,你可别当现在还是你爹当阁主的时候。”
树倒猢狲散,没有保/护/伞,掌柜也没那么吃得开了。
“大小姐,我说了你不爱听,但我还得说。”他苦口婆心,“阁主在世的时候,给您定下叶副阁主,这是多好的亲事啊?虽然他平时傲了点,但对你也是真的没话说,他愿意护您安稳清闲,这不是很好吗?干嘛非得风里来雨里去的?”
封析云默不作声。
“你别看我们风光,其实刀口舔血,不比赏金猎人好多少。你爹把你护得好,你不知道这世上究竟有多危险。”掌柜掏心掏肺,“那无处不在的诡秘丶漫天无从抗衡的邪神,随随便便就能赤地千里。”
要掌柜说,封析云有这个富贵命,就该享富贵福,快快活活从大小姐当到贵夫人,何必和他们一样拼命呢?
封析云满心叹气。
“您看我,之前我在阁里的时候……”他滔滔不绝就想给封析云举例。
“咳,”封析云重重地咳了一声,眼神暗示掌柜,又往聂东流那瞥了一眼。
掌柜到嘴边的话猛地一顿。
聂东流看懂了她的眼神,这是在暗示掌柜有外人在,不方便说这么详细。
他是个很有职业素养的打工人,理应学会看气氛行事。
聂东流手一收就打算起身回避。
他刚一动,就发现下衣角被人死死地扯住了。
是封析云的手。
他困惑不解地擡起头,封析云也看着他。
她微微蹙眉,满脸写着暗示:我们要聊点私事,你先回避。
聂东流:?
目光下移——衣角上的那只手还紧紧地攥着。
聂东流:??他的解读没出错啊?她满脸的暗示确实是让他走啊?
封析云重重咳了一声,目光往门外一瞟,示意他出去。
目光下移——手还是没动。
聂东流这回是真的没搞明白这位大小姐到底在想些什么了,怎么会有人脸上写的是一回事,手上做的却是截然相反的另一回事?
老板给出相反的命令,就算他是金牌打工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算了算了。”掌柜脸色很臭,“年轻人,一点眼力见也没有,真不知道大小姐是看重了你哪一点,眼色都看不懂。”
聂东流:??
他看懂了啊?他想走来着啊?这不是老板拉着不许吗?
他目光一转。
封析云微微蹙眉,露出不甚满意的神色来,朝他望了两眼,摇摇头,“虽然如此,我也没得挑了,将就着用吧。”
聂东流:???
是谁花大精力背后调查他?是谁提前送钱考察他?是谁平时足不出户特意来找他做任务?是谁刚一达成合作就带他来这么隐秘的据点?
他怎么就成了将就用了?
聂东流: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是难得真的很想发表意见,但对方是他的老板。
聂东流冷着脸,一言不发,好似万事都不能吸引他一点注意。
“好了,时间不早了,”封析云顺势起身,“我还赶着做任务呢。”
掌柜好似还有一肚子话想说,张张口,最终还是吞回肚子,“马车就在后院。”
聂东流做赏金猎人不满一个月,接的任务却有好几十单了,但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万事不操心,从装备到信息甚至到出行,方方面面都安排好了,他只需要养精蓄锐,跟着老板莽就是了。
他坐在马车上,隐约还有点唏嘘。
这就是有钱的快乐吗?
“现在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金玉镇了?”封析云就坐在车里,和驾马的聂东流隔着帘子对话,她话语的笑意连帘子也拦不住,“不怕危险了?”
聂东流没回答。
还怕什么危险?她准备的东西能一口气平推金玉镇,除非有邪神直接降临,否则都能莽过去。
金玉镇好歹也是京城的下辖镇,受京城阵法的庇护,邪神有可能在那降临吗?
必不可能!
那他还犹豫什么呢?这年头找份靠谱又钱多的工作不容易,得珍惜。
“看刚才那个掌柜的态度,你爹虽然去了,但给你留下的遗泽似乎还不少。”他戴上斗笠,乍一看就像是个平平无奇的马夫,驾着马往城外去,一边闲谈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