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置否地点头。姑姑是他唯一的血缘至亲，他没有理由拒绝。

一阵沈默，丁丁讪讪开口：“那我现在送你过去吧？”

她其实应该心平气和地和锦沅好好谈一谈，可话到嘴边，看到他沈默的样子，突然又不知从何说起。

自从林美翎出现后，她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他小时候刚来家里时哭闹不休的样子。

丁丁回神，开车缓缓前行。

回家，锦沅回房收拾衣物，她在客厅里静静地等。

等他拿着小箱子下来，她又突然想起什么，跑到楼上翻腾了好一会，拿了一些药盒下来。

“钙片丶维生素丶胃药，你果然不记得拿。”

丁丁啰啰嗦嗦把药盒塞到他的包里去，突然被少年拉住：“姐，你这两天很不正常。”

有吗？丁丁的手一顿，有这么……明显吗？

在林美翎出现之前，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姐弟，可自从那一晚之后，一张隐形却牢固的隔膜就隔开了两个人的手脚。

一些早已经被遗忘的往事经由林美翎的提醒，一一浮出。

平静生活的表面下，是暗藏汹涌的回忆。

丁丁扯扯唇，试图转移话题：“哦？是美得不正常了吗？”

“哈”，锦沅轻笑一声：“自恋狂！”

丁丁在他的笑容里稍微定下心来，以为话题到此为止了，可对方显然不这样想。

“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弱弱的丶试探的语句，和脑海里小孩子啼哭不休的呜呜声重合在一起，“呜呜呜，爸爸不要我了。”

丁丁心头猛然一跳，毫无预兆地红了眼眶。

下意识地，她伸手抱住锦沅，似乎是想安慰他，又似乎是想给自己一个依靠。

她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很艰难地猛眨眼睛，把眼泪逼回去。

“不要你才怪，不要你，二熙那个蠢货就要报名给我当弟弟了，好可怕。他才没有像你这样听话丶聪明又帅气！”

话题落到第三个人身上成功缓冲了那种尖锐又急迫的尴尬和伤感，姐弟俩不约而同笑出来。

丁丁手指在他衣服上揪起又放下，放下又揪起，如此反覆了两三次，才又开口：“我才不会给黎昭熙趁虚而入的机会呢，你想都别想了。”

明明是想庄重地给他一个承诺，偏偏说成半赌气的笑话。

林锦沅的神情里却明显多了一丝放松的神情。

“锦沅啊，放心去跟你姑姑住吧，毕竟她是你的亲姑姑。”

“那去美国的事……”

“你想去吗？”

“我……”林锦沅为难地咬咬唇，他从初一起就萌生了出国留学的想法，但一直没好意思跟丁爸丁妈提起，现在林美翎突然出现给他一个出国的选择，他不是不心动，却总觉得超出了自己最初的预想。

在他的预想里，他只是出国学习，而这里，永远都是他的家，他只想做一个漂洋过海的学子。

而现在，似乎选择了外面的世界，就要在形式上与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做一个告别。

他有些害怕。

人生任何突如其来的变故对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来说，都是猝不及防而又紧张胆怯的。

“没关系，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和爸妈都支持你。不要有压力。”

丁丁看出他的犹豫，拍拍他的肩头：“你早晚都要长大的，早晚都要为自己的人生做出所有的决定。不过无论你怎样决定，你姐姐还是你姐姐，你黎大哥还是个逗比。”

正经严肃的话题又扯到黎昭熙那里去了，林锦沅笑，“姐，你又黑他。”

有了黎昭熙这个话题调节剂，姐弟俩乐乐呵呵地出发，微笑着告别。

只是一转身，丁丁的笑脸就撑不住了。

她坐在车里远远望着锦沅清瘦挺直的背影，那一抹浅浅的白色像一根无形的丝线扯住她的心头，轻轻拉扯，慢慢地磨。

之后的一个星期，林锦沅都没回家来，丁爸丁妈从香港回来后去看了他一次，和林美翎在一起吃了顿饭，丁丁没去。

那晚她在客厅里正襟危坐，等他们回来。丁爸只说了句：“让孩子和血缘至亲生活在一起未必不是件好事。”

那晚丁丁突然就失眠了。

隔天黎昭熙看到她的黑眼圈，露出一口白牙笑她是熊猫，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圆比在丁丁的眼睛上，一口一个国宝。

丁丁张牙舞爪地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