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中学锅炉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锅炉工大陈正奋力地往炉膛里铲煤,每一铲都带着无尽的沉重与悲愤。
他身形魁梧,脸上满是煤灰,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炉边,瞬间蒸发。
学校总务处刘主任坐在一旁,嘴里叼着烟,一副监工的样子,但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异常沉重,“昨晚行动一处的兄弟们,除了跟你一起冲出包围圈的几个,其他的都殉国了。
没有一个人投降,全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看来我们内部没有出问题。”
大陈猛地停下手中动作,点上一根烟,语气平静地道:“我们内部当然没问题!
昨晚肯定是谢三友那个叛徒把鬼子宪兵引来的。
一处的兄弟们才刚重建完,就又被打残了,太可惜了!
这次抚恤金翻倍,多出的部分从我个人账户上扣。
他们是为了救我才牺牲的,必须马上把钱发下去,让他们的家人能有个依靠。
受伤的兄弟怎么样了?”
刘主任立即回道:“大勇和另外一位受伤的兄弟,昨晚就通过地道送进了租界。经过医生全力救治,已经脱离危险了。”
大陈长舒一口气,神色稍缓:“那就好。
对了,螺丝刀那边有没有消息?
他昨天怎么会出现在沪东?
是不是收到了什么内幕消息?”
刘主任皱了皱眉,回忆道:“我按照您的指示,昨晚用电台和螺丝刀小组联系,沟通活动经费支付的事情,但是没联系上。
今早中继台说,凌晨两点左右,帮螺丝刀小组转发了一份电文给山城总部,电文很短,用的是专用密码,电文内容不清楚。
我再跟他们联系时,又没了回应。
不过今早我们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以报告形式发回了山城总部,总部回电说,昨晚螺丝刀在沪东成功刺杀了汉奸姚文见。
我查了下情报,姚文见家离安全屋只有五百米,应该是他执行完刺杀任务后,听到枪声过去查看,顺手救了你。”
大陈感慨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给他发份感谢电报,再从我账上转点钱给他,多转一点。
这可是救命之恩,要不是他及时出手,我们昨晚全都得折在那里,上海站就又得重建了,这份恩情必须铭记!”
刘主任面露难色:“这个……发完抚恤金,您的账上就没多少钱了。”
大陈沉默片刻,无奈地说:“那就先发份感谢电报吧!
再向总部请功,同时我自请处分。
这次被鬼子伏击,造成如此重大损失,责任完全在我,我愿承担全部后果。”
说罢,他转身再次拿起铁锹,用力地往炉膛里铲煤。
……
沪西训练基地,寒冬腊月,凛冽的北风如刀子般割着人们的脸。李海波等人的训练正在艰难地推进着,一声声口号在冷空气中显得格外短促,却又透着几分杂乱。
吴四保已经被他的兄弟紧急送医了。他的兄弟跟班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七手八脚地将他抬上了车,乌泱泱地跟去了十多个人。
这些人平日里都是吴四保的铁杆小弟。不过,人群中也难免有人在混乱中偷懒耍滑、浑水摸鱼,想着借此机会逃离这严苛的训练。
看着吴四保被送走,几位教官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在吴四保参与训练的这段时间,他就像一根搅屎棍,不断地干扰着正常的训练秩序。
凭借着自己在帮派里的势力,总是对训练任务百般挑剔,指手划脚,还带着一帮小弟惹是生非,让教官们烦不胜烦。
吴四保一走,训练场上少了些嘈杂,但训练的难度却丝毫未减。
眼前这些参训人员,大多是帮派分子、街头混混和地痞流氓。
他们整日在街头鬼混,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几乎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他们从未当过兵,也从未接受过任何正规训练,行为举止毫无规矩可言。
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他们站着的时候缩手缩脚,哆哆嗦嗦,弯腰驼背,毫无站相;坐着的时候更是瘫成一团,肆意散漫,毫无坐相。
当教官们要求他们列队时,那场面简直乱成一锅粥,队伍歪歪扭扭,也不按高矮顺序来,非得和相熟的人站一起,怎么都站不整齐。
甚至还有些人连左右都分不清,在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