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齐全的一整套。
小团子开门进去的时候,直高兴地疯狂大叫。
乔露站在楼下,都听得见二楼房间里的高兴欢呼声。
乔露忍不住笑,擡头看过去,倒好奇,给小团子到底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
家里已经许久没有小孩子的欢呼声了,乔茂修也笑了笑,他看向乔露,道:“你小时候和她一样,活泼调皮。”
乔露垂眸,淡淡抿起唇瓣,
没有应他的话,房间里寂静,良久之后,她才开口:“这两年,身体怎么样?”
乔茂修听见乔露的话忽然楞了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自从她十三岁走后,就从来没有像这样关心过他的身体。
他先是楞怔,随即笑起来,点头道:“还好,老了,不比从前了。”
乔露低垂着头,看着膝头的蓝色牛仔布料,脑子里想起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她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身体不好的,如果那个时空里,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也就还剩下一年半的时间。
她依旧垂着双眸,甚至不敢擡头去看他的脸,这两年,他老得很快,和她小时候记忆中的模样,再也不一样了。
乔茂修伸手,拍了拍乔露的膝头,笑着轻声喊她:“阿露……”
乔露擡起头看他,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神情和笑容,眼眶一时有些发酸,她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有叫他一声父亲。
乔茂修:“你随我上来,爸爸有事情和你说。”
说完,扶起旁边的拐杖,转身引她上楼。
乔露看着他老态龙钟的背影,印象里,她的父亲,是个骄傲了一辈子的人,上次见面的时候,也还远没有到要用拐杖的地步。
乔露深吸了口气,迈脚跟上去,慢慢地跟在他身后。
“怎么用上拐杖了,腿不舒服么?”乔露跟在他身后,像唠家常那样,轻声问他。
乔茂修走得很慢,一步一步,没有回头,就像小时候教她第一次走路那样,一步一步,漫长地犹如地老天荒。
他笑笑,只说:“上回雨天滑了一跤,没事,不要紧。”
乔露跟上去,伸手扶住他的胳膊,乔茂修微怔,转头看了看她,抿起笑容笑,没有说话。
二楼楼梯口右边就是书房,乔茂修带着乔露进去,乔露看着他的动作,看他从书桌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来,不过是爬了一个楼梯,他已然累得气喘吁吁。
乔茂修拿出那份文件,放在桌上,说:“这是我立的一份遗嘱,以及一些财产分割。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乔家的一切将来都会是你的。除此之外,我给你姑姑也留了一份。她一个人孤寡了大半辈子,所有的青春岁月都留在了乔家,我不能缺了她的那一份。剩下的,包括这个老宅,还有北城留下的几处不动产,我都记在了你的名下。你有支配和分割的权利,将来小团子,还有小团子的妈妈那一份,都由你分配,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动脑筋了。”
乔露站在那里,听见他将他奋斗了一辈子的家产全部分割得清清楚楚。
似乎已经做好了要永远离开的准备,急切地处理自己的身后事。
乔露擡头看他,昏黄的灯光照在身上,这是她记忆中的父亲,也曾是她引以为傲的父亲。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死去。
她像个任性的小孩,就像小时候那样,不管闹得怎样天翻地覆都无所畏惧,因为知道,有一个人会一直撑在她的头顶保护她。对她而言,那是超出一个父亲的含义,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
可直到那晚,她冲到病房外,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的时候,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才懂得,他不是一个神,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一个会永远离开她生命的平凡的人。
一旦死去,所有的恨,所有的爱,都变得不再有意义。
乔露眼眶湿润,看着眼前的人,曼声开口:“难道於我而言,只有这些金钱才是重要的么?”
乔茂修沈默,凝着桌上的那份文件,良久才哑声开口:“爸爸知道,有些事情无法弥补,即便弥补,也早已没有了意义。爸爸没有别的祈求,钱也不过只是身外之物,但却可以给你富足的生活。爸爸只想,你可以过得好一点。这是一个做父亲的心,你如今也是小团子的母亲,也应该能够体会和理解这样的心。”
前尘往事,是非对错,直至这一刻,早就没有了意义。
判定了对的人,早已不可能活过来,而判定错了的人,也不会立刻死去。
执着於对错,再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