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不声不响地，竟然占据了最大一片山林不说，还主动下山开荒，开垦出上千亩良田，去年的收成一点儿也不比那些来自关内的流民少。

原本他们还以为是有流民在帮他们，可这些蛮族部落和大昭百姓之间的戒备很深，双方也经常发生冲突，很少有大昭人愿意与他们生活在一起，过那种茹毛饮血的野人生活。

现在看来，真正给他们带去大昭文明和技术的，应该就是这位曾经当过燕王伴读的长兴伯“世子”楚云若了。

她居然还真的嫁给了完颜真戎，给他生了个儿子，还是在那孩子刚周岁断奶之后就和完颜真戎上京纳贡告状加“赶考”，真是一点儿都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一去就跟慕容荻拉上关系，让完颜真戎拜在他门下，哄着慕容荻来辽东为他们“做主”。

这位恐怕还打着扳倒了现任燕王慕容萩，好让前任燕王慕容荻恢覆原职，再加上她和完颜真戎在女真的势力，只怕过不了几年，慕容荻会比慕容萩更快掌握整个燕云到辽东的大权，成为名副其实的燕王。

可惜，沈青叶和新帝，都根本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

大昭的藩王都是先帝分封的，当时原本就定下了封藩不封地的原则，就是不想重蹈两汉覆辙，藩王的国中之国，乃是朝廷心腹大患。

所以只要被削过的藩王，就甭想再恢覆原有的封号封地，没见慕容荻到如今，也只封了个靖安王，领着亲王的俸禄，却没有封地，亲兵不得超过五百，若是身上没有差使的时候，也就是个光头亲王，还比不上六部尚书的实权。

就连这次来辽东巡察，慕容荻身上挂着的，也只是个“代天巡察”的九边巡察之职，这是个临时的差事，并非实职，巡察完九边军镇和各地藩王，有案查案，有贪反贪，办完差事之后，回去汇报内阁和皇帝，这差事就算到头了。

无论他做得有多好，皇帝也不会再将燕云和辽东这等重要的关卡和粮仓之地，分封给藩王来镇守。

先帝作为老子，可以分封土地给儿子，可现在的皇帝作为兄长，怎么可能再将土地分给那些觊觎着他皇位的弟弟们。

“上次不是有人说，北蛮王身边的军师也是楚家人吗？那些楚家人被流放后，还如此不安分，就不知道，他们若是得知昔日的世子如今嫁给女真人的首领，会作何打算？”

其实楚家人一开始在卫所的日子，并不算太难过。

他们毕竟也是勋贵出身，长兴伯当初是跟着先帝马上得来的富贵，自然也没少教育族中子弟习武，虽然最后一个个都钻进钱眼里去，文不成武不就的，都成了世子楚云澜的陪衬，可身体素质和基本功夫还是有一点，干活苦点累点的，还能硬撑着活下去。

只要能撑到新帝登基，或是万寿大赦，像他们这样被长兴伯连累所受的株连之罪，还是有机会被释放，虽说依然不会返还他们的家产，可能够放他们回乡自谋生路，也好过在辽东苦熬。

就连卫所的官兵，看在楚云澜帮他们采了不少草药的份上，也多少对他们关照一点。

直到燕王派人来接手这些边关卫所的屯田垦荒事宜之后，他们的待遇才开始一落千丈。

慕容萩可是对楚家的事一清二楚，对於这些昔日抱着四弟大腿跟自己过不去，后来还胆大包天地敢算计他皇兄皇嫂的狗腿，他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让人下狠手使劲折腾楚家人。

结果当北蛮人前来偷袭掳人时，才会趁机掳走了一个楚家子，出了个“好”主意，直接坑死了北蛮王和他的十万大军。

可见楚家人的作死本事，不光是家族遗传，还带传染性的。

平日里没事没机会也就罢了，一旦给他们点颜色，他们立刻能刷出一片天。

沈万年就决定，给他们这个机会，让喜欢搞事的楚云若，也去尝尝自己家人搞事的后果。

这个热闹，肯定会十分好看，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吃瓜看戏了。

唉，辽东这边别的都好，就是人太少，乐子太少，连说书唱曲儿的找不出几个来，闷得他无聊至极，好容易逮到这么一个娱乐自己的机会，那是决计不能错过的。

跟完颜真戎一起在燕王府再次碰壁的楚云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完颜真戎赶紧给她又裹了裹斗篷，心疼地看着她的脸被冻得通红的模样。

“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问问王爷，看他还有没有办法让我们见到燕王。我记得当初燕王还是挺赏识我的，只是他那些手下着实欺负人，故意跟我过不去，若是燕王知道，或许不会让他们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