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耳边絮絮叨叨地说自己在家如何受罚,在祠堂时又如何偷懒作弊,这次还是他娘拿出私房钱帮他置办的货物,要是能大赚一笔回来,肯定能在家里扬眉吐气……
慕容荻耳朵麻了,似乎又回到在宫中读书时,成日里和他们打打闹闹,帮着楚云澜跟家里的庶兄弟们搞事,合夥在太傅考校四书五经时作弊……那些不知愁的少年时光,已是一去不覆返。
“要开船了!殿下,跟太子他们告别吧!”方展鹏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站在靠近船栏的地方,大力朝下面挥手。
太子和太子妃依然站在码头上,遥遥地看着他们。
慕容荻精神一振,跟着趴在栏杆上,朝着太子那边放声大喊。
“大哥!我一定会带着药回来的!——”
沈青叶听到他狠狠地朝自己身上插下的flag,有点不忍,可太子却十分感动。
“四弟,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好吧,这位也自插一旗,真是大哥莫说四哥,亲兄弟无疑。
水手解开缆绳,停泊在港口的十馀艘海船缓缓启航,朝远处驶去。
为了将就太子的作息时间,这次海船出港的时间也改到了下午,方便他们一行人早上出宫,从京城赶到港口也得三四个时辰,若不是该装运的货物都提前装船,除了四皇子的随行人员之外,其他人都早已提前上船,在太子离港之前,码头上就只有他们这些人,绝无闲杂人等可以靠近。
就连提前上船的海商和水手们,在此期间都被关在舱房中,除了负责掌舵的船长外,其他人都不能擅自靠近船舷,以免混入细作,对太子不利。
尽管沈青叶觉得这有些小题大做,可对於常安来说,太子的安危重於一切,若不能按照他的要求来,他甚至不同意让太子出宫。
他虽然是太子的侍卫统领,却也拿着皇帝的手谕,负责东宫的安全。
太子从小跟着他习武,后来因为生病而无法再练武强身,待他一如既往,他亦是死心塌地地效忠於太子,哪怕觉得他过分谨慎,太子也不会横加指责,反正他不安排,皇帝也会安排人大张旗鼓地来“保护”他,宣扬他们兄友弟恭之举,他便顺其自然,由得常安这般安排了。
此时此刻,看着船队扬帆远航,朝着一望无垠的大海驶去,太子想起先前慕容荻还向他抱怨,说船上的房间小得像鸽子笼,要是一连几个月都在船上靠不了岸,那真跟坐牢差不多。
可此时此刻看着,他所去的方向辽阔无垠,有无数新鲜的事物等着他,或许有冒险,却也有更多新奇的人和东西。
而他却要回到皇宫,哪怕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何高大宽敞,却依然犹如一个四方囚笼,困着他无法离开。
看到他的神色渐渐变得黯然失落,沈青叶伸手轻轻戳了他的手臂一下。
“殿下,是你让人通知方家的吗?”
太子转头看着她,轻笑了一下,反问道:“是你让人给他配的货吗?”
两人相视一笑。
能让方家将方展鹏从祠堂放出来的,除了太子,不做二人想。
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够给方家配到这么多最适合出海贩卖的上等丝绸,也不是一般商行能够做到的。
毕竟,每次出海之前,从京都到海港附近的几个州府,所有的丝绸布行和茶行,几乎都会被海商们买空,能留下这些货,只怕还是从沈家的份额里挤出来的。
太子手下,亦有打理商行之人,先前也曾眼红海商的暴利,想跟着沈家的船跑商,却被太子一言否决,把人安排去了草原。
在他看来,经商赚钱之事,有沈家在,他根本无需费心,倒不如借着沈家商队打入草原之际,跟着铺设些探子过去,便於以后掌控草原上的各部族和北蛮人的动态,以免对方再次大举进攻,而大昭都毫无防备。
沈青叶此番建议慕容荻出海之事,既有让他出去避避风头,免得在宫里待着,成日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碍眼,说不定哪天连晋王都被削了,那结局就更无法想象了。
俗话说远香近臭,让慕容荻出海去跑跑,既能开阔眼界,又可以锻炼一下,到时候晒成黑皮回来,让皇后一心疼,皇帝说不定就忘了当初这小子忤逆犯上之事。
更何况,让他远离原本属於他的两三万精兵,日子久了,那些将士在边疆屯田扎根,抵御外敌,经营边镇,由兵部统一管辖军资配备,户部负责粮草补给,习惯了都由朝廷统一调配,就不会再成为某个藩王的部署,也避免以后万一那个书中人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