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

即便三枝再三催促，要他们离开。

可娇小娘还在，几人又怎可能心安理得地离开。

“武七他们说，巫山要用女子为祭，可是真的？”付野和娇小娘一路相伴，本就最熟，更是不可能扔下她一人。

他看向三枝，横眉竖眼，语气严厉。

同为女子，她怎么忍心让这么年幼的小孩留下来，当山的祭品。

这是草菅人命！

付野义正言辞，没想到三枝比他还要生气。

“简直一派胡言。”

三枝大为恼火，冷声道：“你们既见过武得昊就应该知道我也是他们送上山的祭品，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是他们不把我们象村的姑娘当作人看，反而要怪这巫山，怪这山上的野兽。”

三枝矢口否认有祭品一事，见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惊诧，又说道：“一切不过是他们自己找的借口，不想要养育多馀的女孩，就假惺惺地扔到山上喂给‘山神’。”

提起这件事，三枝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若不是听见付野在这里大放厥词，三枝本来不想和他们这些外乡人说这些事。

本就是不光彩的事情，谁也不想要传得世人皆知。

而且她也不希望再有更多的人来打扰巫山。

“你是说祭祀是假的！”白真容易一惊一乍，为此大吃一惊，他颤巍巍的手指着那些还在蠕动的树藤，“那丶那这些是什么？”

这玩意当着他们的面把妹玖拖走，是活灵活现的妖魔鬼怪，这也能是假的？

“巫山上确有神灵，只不过它们是保护巫山的，你们都是不受欢迎丶会被驱逐的人。”三枝的目光从几个男人身上划过，回到身边的树上，她并没有觉得那些树藤是不好的东西，反而带着一种崇敬，认真道：

“这些树藤曾经被巫族圣女的血肉滋养，受她遗愿，庇护遗失这些在巫山上走失的孩子。”

“既是如此，那为何……”付野听到这里，逐渐冷静下来，只是对於三枝不肯交出娇小娘还有些不解。

“你们是过路人，即便把她救走了那又如何，转头你们还是会把她送回象村，交到她名义的父亲手上，可你们知道她以后会过着三餐不饱丶朝不保夕的日子吗？”

“这丶这个……嘶——”付野哑口无言，他又怎会清楚象村里的姑娘竟都是过着这样的日子，在他看来，庇护子女是父亲应尽的职责，哪有父亲会不养育自己的骨肉？

“不敢相信，不可理喻是不是？”三枝面露讽色，“诸位都是远方客，看衣着打扮也是生於富饶，长於华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着许多地方都是如此野蛮。”

妹玖看着三枝那副气愤的样子，就知道她的话不是作假的。

“那三枝姑娘将来打算如何安置娇小娘？”

三枝这会缓了口气，平息了怒火，对妹玖会道：“我们在山下前面一点的村镇里开了一个绣坊，养活一两个孩子也不成问题，里面的绣娘会从小教她们本事，以后也能靠手艺吃饭，总不至於饿死。”

“三枝啊……”武得昊不知道从哪里忽然钻了出来，可怜巴巴地站在一边。

三枝看也不看他，扭头就要走。

武得昊忽然就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三枝的面前，这还是他第一次展露出鬼的灵活。

他已经不是人了。

三枝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楞在了原地。

“三枝，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武得昊的小眼睛耷拉着，整个鬼都像拧巴起的腌菜，飘在半空中，“我真的后悔，当年听了他们的话。”

武得昊用袖子沾了沾眼睛，像是要擦掉眼泪一样，“请你原谅我行不行？”

“八年。”

“什么？”

“八年了，你把我扔在山上，在你死之前还有五六年的时间里，为何没有后悔过。”三枝看着他。

武得昊被女儿犀利的目光逼得后退一步。

“我丶我那时候，还……”

“那时候你还未觉得自己有做错，扔下女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象村的女儿都是赔钱货，是不是？”三枝看着满脸悲痛的武得昊，不为所动。

武得昊抽泣起来，像一个孩子一样毫不顾忌形象，但是任凭他如何抹眼睛都没有擦出一点眼泪来。

鬼是没有眼泪的。

“巫山丶巫山要吃人，我们不得不……”他话没有说完，就打住了。

虽然是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