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视线,心领神会,道:“异疆族和南境紧挨着,两处皆湿热多虫蚁,气候地形相似,老臣以为实在没什么通商的必要。”
赵完忙道:“两地交通多少有助于贸易发展,且异疆族盛产珍异植物,更善制蛊和稀奇药丸,货物相互交换,对大梁绝没有坏处。”
虞策之微微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赵完话音落下,立即有朝臣斥责,“异疆族用的都是些旁门左道的把戏,我泱泱大国怎可与之为伍,不以铁骑踏平他们弹丸之地,他们就该叩首谢恩了。”
“异疆族地域湿热多沼泽,就算踏平又有什么益处。”
“赵大人这话说的,难道让南境和外族通商,南境太守就能交得起贡银了吗?”有年轻官员轻飘飘地反驳。
赵姓大臣脸气成猪肝色,指的那人说不出话来。
吴森斜睨着年轻官员,轻蔑道:“到底是年轻,好端端说着通商的事情,扯什么贡银,诸位大臣可别弄错了,是异疆族先上表陛下,提出通商的提议,如若陛下能同意,异疆族愿意每年上贡大梁,从始至终这都是一桩何乐不为的美事。”
虞策之端坐高台,双腿交叠,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完正要再辩,忽然被虞策之打断,“两位爱卿说得不错,的确是一桩美事。”
两个大臣齐齐露出喜色,“陛下英明。”
虞策之冷冷凝视两人,“朕打算在太安郡通往异疆族的方向修一条路,两处距离不远,且太安郡本就是大梁交通往来的要塞,想必异疆族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既然霍耀风病了没来上朝,就由阮月桉转告,十日为期,让他拟一张草图给朕。”
“什么?但从太安郡修路太过繁琐,耗银不少,南境——”
“既然南境因着荒年一直缓不过来,那边让江齐峦慢慢缓着,朕给他时间。”虞策之轻飘飘堵住两人的嘴。
赵完和吴森两人收了南境太守江齐峦的贿赂,正想再为其争辩两句,吴森忽然察觉到什么,身上一寒,霎时闭了嘴。
赵完道:“陛下三思,异疆族说到底是贪图大梁富饶的物产,太安郡贸易发达,专门为异疆族修建道路,实在不值啊。”
“赵完,”虞策之冷冰冰地说,“朕记得你在朝为官已经有八年了。”
“是。”赵完不明所以。
“八年时间,你收受贿赂,侵占百姓田地,朕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如今你又忤逆朕的意思,朕想你这官位当是呆腻了。”虞策之捏了捏眉心,漫不经心地说。
赵完霎时变了脸色,微微发颤,“陛下明鉴,臣没有。”
虞策之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说:“既然腻了,你不想做,有的是人愿意做,江音当政时没处置你真是可惜,现在倒是要脏了朕的手。”
“不!陛下饶命!”赵完扑通一声跪下,不停叩头,“臣一时糊涂,臣冤枉,绝没有做那些天理不容的事情。”
虞策之摆了摆手,示意守在殿外的侍卫把赵完拖下去。
赵完的哀嚎声越来越小,宣政殿内再次清净下来,即便此时掉下一根针,发出的声音也能清晰可闻。
处置赵完后,虞策之心中的阴霾仍然没有消散,甚至有加重的趋势,他又看向吴森,“吴大人——”
虞策之尚没说什么,吴森已然跪在地上,以头抢地,额头上很快浮现鲜血,“陛下,臣年迈,实在是糊涂了,望陛下开恩,允臣告老还乡,臣实在糊涂啊。”
虞策之揉了揉眼尾,他迫切地回去见舒白,吴森肯自己领罪,倒是省去他许多麻烦。
“吴大人这是要衣锦还乡?”他不咸不淡地敲打。
吴森佝偻着身子,忙不迭地说:“臣膝下子嗣单薄,愿意将全部家当献给陛下,以全臣忠君之心。”
虞策之这才作罢。
应付完蹬鼻子上脸的朝臣,虞策之匆匆离开宣政殿,连续三日的风雪随着舒白的苏醒,终于有停歇的迹象,只是灰扑扑的天空时不时还会飘落微小的雪花。
虞策之抬脚正打算向荒宫走。
走了没两步,他又忽然顿住,像是想到什么要紧事。
戚辨疑惑道:“陛下,可要传轿撵?”
虞策之摇头,脚步一转,踏着厚实没有清扫过的积雪,径直向御书房的方向走,步伐有些许急促,拖曳在地的朝服随着他的动作在雪地中发出簌簌声响。
“陛下?”戚辨茫然跟上去。
虞策之神色凝重,像是抱有视死如归的决心。
她说他回避矛盾,暗示他只要舍弃一些东西就能留下她。
他愿意顺着她的心意一一照做。
他愿意舍弃千辛万苦夺来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