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停水,李须弥骑着摩托车去马沧河提水,在万山镇三天两头不是停电停水,他也习以为常。摩托车驶出石油11区时,有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婆婆正在公路上行走,那老婆婆背着一只大蛇皮袋,把背压得弯成一只落锅的虾公。
李须弥于心不忍,打算驮着这老婆婆一程,送她回家。
“老婆婆。”李须弥骑到她的前面停下车。
那老婆婆白发如雪,脸上的雏纹仿佛刀刻般,绽开了菊花,由于皮肤松驰,脸上的皮往下坠,只是她的眼神非常温柔,令人一见不觉生出好感。
“老婆婆,你去哪里?我送你去。”
“谢谢你,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李须弥瞅着她背后的大蛇皮袋,道:“老婆婆,还是我送你吧,你看你背后的包裹很重,天气还很热,你放心,我免费送你去,不要钱的。”
“不用,小伙子,我自己能行。”老婆婆仍是摇头。
李须弥又劝说了几次,那老婆婆执意不肯,李须弥没有办法,只得跨上摩托车去马沧河提水。摩托车驶出百多米后,李须弥忽然打了一个冷颤,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刚才那个老婆婆的眼神像花开,他见到花开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难道那个老婆婆是花开?
对了,那老婆婆似乎是从老王头的杂货铺出来,而王婆早把杂货铺的钥匙交给花开管理。
可是,花开怎么会变成一个老婆婆呢?
“花开也感染了病毒快速衰老了。”想到这里,李须弥如坠冰窖,浑身动弹不得。
李须弥回过头去,老婆婆佝偻的背影落入眼中。
“在手机中花开和我说的话像交待遗言,也许她早抱了必死之心。”李须弥五内俱焚,这几天他一直在担心花开,但白纤尘也需要人照顾,因此分身乏术。
李须弥将摩托车停放在路边,悄悄地尾随在后面。
这老婆婆正是花开,今日她从杂货铺里背了一些食物,恰好出来时遇到了李须弥。当她看到平安健康的李须弥,终于放下心。
身体衰老后,便是体能巨大消耗,此时的花开和七八十岁的老人没有区别,走几步便会喘几口气。
忽然花开感觉到身后一轻,回头一看,只见李须弥托住她背后的蛇皮袋。
“小伙子,怎么又是你?谢谢你。”
李须弥瞧着她,虽然皮肤拉扯着五官稍有变形,但仔细看依旧有几分像花开,人不管如何变化,甚至是毁容,但眼神却始终掩藏不了,也改变不了。
“花开。”他轻轻地道。
顿时花开一阵颤抖,李须弥认出她了。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花开慌地否认。
“我没有认错,花开,我知道是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李须弥不由分说取下她背后的蛇皮袋放在地面。
花开不敢接触他的眼神,撇过脸道:“小伙子,你真的认错了,我不是花开,我只是一个老太婆。”
“如果你不是花开,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害怕我看穿你的心底,所以你才要躲避我的眼睛。”李须弥咄咄地逼视她,将她的脸扳过来。
花开与他四目相对,李须弥的眼神像一只吃人的老虎,他在生气,但更多的是关心自己。
“就算我是花开,那又能怎样?”花开叹息。
瞬间李须弥抓住花开的双臂,急切地道:“是不是阿僧把你害成这样?是他咬伤你对不对?”
“不是,不关阿僧的事。”花开摇头。
“直到现在你还要欺骗自己吗?花开,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李须弥抓住她的双臂猛力地摇晃。
花开被他晃得头晕,两眼发黑,身子一紧,向后倒去,李须弥赶紧拥住她的腰,将她抱到避荫的地方坐下。“花开,你怎么了?”
“我只是老了,禁不起你这么摇晃我,我的骨头会散架。”花开没有责怪他。
“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李须弥紧蹙着眉。
“是我咬伤阿僧。”
李须弥怔住,道:“你咬伤阿僧?为什么?”
“因为,我要与他一起老,一起死,所以我咬伤他,让他血液的病毒进入我的身体。”
“你为什么要这样傻?”李须弥咬着牙。
“我不是傻,当初你被周一瞬逼着跳楼时,纤尘也曾要追随你而去。李须弥,如果你爱一个人如生命,就会明白我这种感受。”
李须弥抓紧了花开的双臂,他爱花开,但是否爱花开如生命,他并未想过。
可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