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左右，花开和李须弥返回万山镇，本来花开要早点回来，但王婆说晚点凉快，因此吃过晚餐后两人才动身。戈壁滩里日落晚，20点多正是看夕阳的时候，21点左右天黑。

花开算着时间，18点出发，完全可以在21点赶回万山镇。

此时太阳虽没下山，但威力不如午后，坐在摩托车后吹着风，心头极是惬意。花开打算明天便去找阿僧，将新衣服送给他。

借口嘛，就是住了他家的房子，连累他回不了家，送他衣服表示歉意。

花开想得几乎要笑出声。

这时摩托车突然停下来，花开一怔，忙道：“怎么了？”

“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下车看看。”

李须弥蹲在摩托车旁鼓捣了半天，才道：“好像是发动机烧了。”

花开啊了一声，这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能修得好吗？”她渴盼地望着李须弥，在这荒芜的戈壁滩中代步的摩托车坏了，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没有工具。”

花开的希望就像小人鱼的泡沫那样破灭，她嘟起嘴唇，道：“那我们怎么回万山镇？还有这么远。”她想了想，此时只能找修车店，当对方听说是部摩托车以后立即拒绝了。

一种办法不成，还有另外一种办法，花开在网上搜寻网约车，但大家又拒绝了，冯飞送客人到万山镇后突然连车带人失踪，这事在网约车的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再说去万山镇，路途遥远，其实没多少利润，便以时间太晚为由拒接单。

“我打110。”李须弥掏出手机。

“不用，我们走回去，反正不远。”花开昂起头。

“有30多里地，真的不远吗？”

“不远，一点都不远，最多3个小时就到了。对了，摩托车可以推吧？”

“可以推，但是你能确定你可以走回去？”

花开重重地点头。

走出几步，花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道：“很多人在万山镇失踪了，我们会不会遇到那个坏人？”

“应该不会吧。”李须弥心里的答案却是与嘴上相反，他巴不得遇上那个坏人，可他又担心花开的安危，毕竟在身处险境时，他可能无法分身出来保护花开。

所以还是不要遇到。

走出十里路后，天完全黑下来，花开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夜空，道：“你看见星星没有？星星怎么还没出来。”

李须弥向夜空随意地看了一眼，道：“哪来的星星，现在全中国境内都看不到星星。”

“大城市看不到星星，是因为空气污染，但万山镇在戈壁滩里，没有大气污染，应该能看到星星才对。”

“既然是大气污染，那它会飘动的。估计要想看到星星，得爬上珠穆朗玛峰。”李须弥笑得不亦乐乎。

“那我一生也别想看到星星，爬上珠穆朗玛峰我多半没命。”花开摇摇头，打开手机的照明设置，这小小的一束光芒，就像是舞台上的光束，把她笼罩在里面。

李须弥体会不出看不到星星是如何的遗憾，但还是安慰道：“等中国的环境好了……”

说到这里，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嘿哟嘿哟”的声音，李须弥猛地一怔，又是这个声音，他凝神倾听，但声音只持续很短的时间便消失了。

花开也听到声音，但是漆黑的戈壁滩中为什么会响起这样的声音呢。

是鬼魂吗？

对了，一定是那些曾经在戈壁滩上奋斗过的石油工人先驱们，他们的灵魂还留在戈壁滩上，因此即使是死后还在劳动。这样一想，花开反而不怕了。

善良的人，也会是善良的鬼。

“嘿哟嘿哟！”

声音又响起来，李须弥迅速分辨方向，只是四周空旷，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花开伸出手，指向西北方，道：“声音从那里传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李须弥奇怪了。

“因为夜里我看不见，所以老天给我开了一扇窗。”

花开因为患有夜盲症，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无法看见，因此在这种环境下她会更依赖听力。

“嘿哟嘿哟！”

似乎是有很多人在干活的声音，李须弥忍耐不住想要去查明情况，可是身边有花开，他不能把她丢下。“我们快点走吧，听说夜里狼群出没。”他吓唬花开。

上次在戈壁滩中，花开被灰狼盯上，直到此时还心有余悸，被李须弥一吓不再逗留。

往前走出一段距离后，那“嘿哟”的声音消失了，李须弥回头看，茫茫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