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惊喜交加,对少女感激不已,忙将胡饼塞入孩童口中。
孩童有了食物,便不再啼哭。
少女微微一笑,随即吃力地站起身来,欲继续前行。
许是她失血颇重,伤势本就非轻,此刻这一俯一仰之间,眼前霎时一片昏暗,踉踉跄跄间,便颓然倒在了地上。
那妇人惊得花容失色,慌忙扑上前去,望着昏厥的少女,急得手足无措。
“此女子自身带伤,犹能将食物分给那孩童,实乃心地善良之辈。”梁翰暗暗称赞,随即喝道:
“子丰,速将那女子抬上马车来。”
“还有那妇人与孩童,也一并带走,待问明身份后,再送回襄阳。”
周仓领命,连忙率领一队亲卫上前。
马车亦随之停下。
不多时。
一名容颜清丽,面色苍白的少女,被轻轻抬进了梁翰的马车之内。
“确是佳人一枚……”
梁翰的目光,自少女的脸颊移向她的伤口。
伤在右肩之处,并非箭矢所伤,而是利刃所留。
想必是在乱军之中,被那些荆州兵匪所伤,挨了一刀。
所幸伤的非是要害,亦不算深,并未致命。
梁翰估量着,应是这少女不懂急救之法,胡乱包扎一番,致使伤口不断流血。
最终,失血过多,以致昏厥。
“所幸非是行那手术之事,仅是急救处理,于我而言,尚算易事……”
梁翰便吩咐亲卫取来治伤之物,亲自动手,为这少女处理伤口。
他虽非医者,但昔日亦曾参与急救之训练,基本的伤口处置之法,还算娴熟。
一番忙碌之后。
伤口已然清洗干净,金创药也已敷上,亦重新包扎妥当。
“总算是为她止住了血,只是此处并无抗生素消炎药,是否会感染,能否保住性命,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梁翰长舒一口气,终得片刻歇息。
于是,他洗净双手,向周仓讨来酒囊,有滋有味地品了几口,以解疲乏。
声声轻吟响起,黄月英幽幽转醒。
迷迷糊糊之中,她恍若发觉,自己正置身于一辆马车之内,旁边还坐着一位公子,正悠然品酒。
她依稀记得,自己与父亲失散,被乱兵砍伤后,拼死逃亡,才保住一命。
当时不知父亲生死,又无路可走,只得打算独自返回襄阳。
半路上似乎遇见一位妇人,她于心不忍,便将身上的胡饼赠予那妇人的孩子充饥。
再之后,两眼一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莫非是我昏厥过去,被此人所救?”
黄月英以手撑身,挣扎着想要起身。
这一坐起不打紧。
不但牵动了伤口,疼得她秀眉紧锁。
她还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衣衫不知何时已被解下,身上仅余一件小衣。
“啊”
黄月英一声惊叫,慌忙抓起地上的血衣遮掩身前,不顾伤痛,便缩至车厢一角。
被她这一惊一乍,梁翰猛地被酒呛了一口。
抬头见她满脸通红,慌张窘迫之态尽显,蓦地明白了其中缘由。
适才为她处理伤口,自然需剪去她的襦裙,这伤口处置完毕之后,竟忘了为人家姑娘盖上点什么。
怪不得她一醒来,瞧见自己这副模样,会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梁翰便从容不迫,开始解自己的长衫。
“你……意欲何为?”
黄月英见他好端端地突然解衣,以为对方要趁人之危,顿时吓得惊慌失措,羞意满面。
方才为你疗伤之际,已将你之衣袍剪去。
那衣袍沾满污秽,恐其污物感染你之伤口,且披上此衣。
梁翰将自己的长衫,递至女子跟前。
黄月英聪慧过人,虽“细菌”、“感染”等深奥之词未能尽解,却亦隐约知之,乃此年轻公子,救己于危难之中。
非但救之,且为其疗伤。
己身之衣衫,亦是对方在疗伤之时,不得不褪去。
误会既解。
黄月英遂暗自松了口气,羞赧接过长衫。
“公子,你能否……”
黄月英欲言又止,仅以眼神示意。
梁翰反应稍缓,良久方悟,对方是欲请其转身,以免见换衣之景。
黄月英这才心安,小心翼翼,艰难披上长衫。
“公子救命之恩,请受吾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