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东都城不攻自破,高崇本来想迎战林争,但东都内无粮草,外无支援,现在杨云期已死,也没法用杨云期为人质迫使林争退兵,深思熟虑后决定请降。
城门开后,林争骑马进入东都城,高崇也带着一应朝中大臣在城门处相迎。
一别东都十年,仿佛一切都是昨日,林争环视四周,忽见紫微城的方向有烟雾缭绕,昨夜他便看到大火,但尚不知是何处着火。
“紫微城昨夜可有火灾?”
高崇向他拱手,道:“元帅,昨夜紫微城确实发生火灾,火势太大,至今未完全熄灭。”
“李措为何不灭火?”
“元帅,昨夜李措在秀宁宫自焚。”
顿时林争大吃一惊,道:“那琼华公主可安好?”
“琼华公主已殉情。”
瞬间林争只觉胸口如被大铁锤重重一击,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竟从马上摔下来,身后众将赶紧扶住他的身体。林争推开众将,伸手擦掉嘴角的血渍,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措为何突然会自焚?”
“元帅,昨夜我与诸位大臣在秀宁宫外请求李措为东都百姓着想开城门,发现陛下和公主正在拜堂成亲,公主要我们给半个时辰的时间,结果他们却在秀宁宫内自焚了。”
高崇本来是杀李措,擒杨云期为人质,现在却改了口。
林争站立不稳,道:“找到他俩的尸首没有?”
“火未完全熄灭,不敢擅入,况且陛下和公主的遗体也不敢擅动。”
林争匆忙赶到紫微城,这时的紫微城空无一人,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逃走了,犹如十二年前一样。
秀宁宫里还有些余火,烟雾缭绕。
“公主。”林争胸口剧痛,怎能料到一次离别就是生离死别,再无相见之期。
秀宁宫被烧得只剩几面残墙,地面上全是断壁残垣,林争拾起一根焦黑的木头往外扔,但扔出一根后,还有更多的焦木堆积在地面。
士兵们也都在清理现场,直到天快黑时发现两具烧成黑炭的尸体。
两具尸体紧紧拥抱在一起,身上的衣物已烧光,甚至手臂上的肉也都烧掉,露出了烧黑的骨头,可就是这样,他们还是紧紧的拥在一起,仿佛死都不愿意分开。
林争凝视那两具尸体,被大火烧后,这两具尸体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尸身也变小了许多。
其中一具尸身稍瘦小,应该是具女尸,林争伸手擦着她的头部,忽然就在她的耳部位置发现了一只耳环。
耳环是绿松石制成,不算很值钱,但却是林争亲手所做,是他送给杨云期的礼物,杨云期也一直戴着这对耳环未摘下过。
林争在绿松石上擦了擦,绿松石上有个细细的刻印,正好是他的姓,一个林字。
“公主。”
林争心口大恸,悲痛万分,他想哭,却是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原来真正悲伤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眼泪是代表希望,无泪意味着绝望。
在杨云期的心里,始终是爱李措,所以才会追随李措而去。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样惨烈的死呢?他连看杨云期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两具尸首抱得太紧,一旦分开,焦黑的皮肉骨骼就会被扯断,林争只好将他们装殓在一具梓宫中。
也许只有这样的死,他们才是至死都不能分开吧。
几日后李慎和李逻被护送至紫微城,林争犹豫是让李慎先登基,还是先办李措与杨云期的国丧,可是李慎不登基,就无法给杨云期封号,因此踌躇再三,林争决定让李慎先登基为帝,暂不发丧。
李慎住在玄策殿,林争来看他,虽然才十岁多一点,他已经像一个小大人。
杨云期的死让李慎很伤心,但他只哭了两天。
“慎儿。”林争摸着李慎的头,这个孩子自小就是在他背上长大的。
“林叔叔,我们以后还回吴野吗?”
“不回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永远地住在这里,以后你的孩子也会住在这里。你知道吗?你的外公,你的娘亲,他们以前也是住在这里。”
“这里一点都不好,我不喜欢这里,吴野多好啊,我可以骑着马到处跑,这里除了房子就是房子。”
“傻孩子,多少人为了住在这里丢掉了性命。”林争叹息。
李慎扁了扁嘴,道:“所以,娘就死了,她不要慎儿了。”一说完,他便号嚎大哭起来。
“别哭了。”林争擦着李慎的眼角的泪花,把他拥得更紧。
如果知道结局会是这样,林争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