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杨云期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如何逃出紫微城?逃出紫微城后,又如何逃出东都?也许逃出紫微城还有办法,但离开东都却困难重重。
东都的城门已经关闭,没有李修言的命令是不会再开城门,这基本上杜绝了从城门离开。那么想离开东都,要么是从天上,要么从地下。
没有翅膀飞不了,挖地道显然人手和时间都不够。
“阿吉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杨云期的脑中还在回忆着那个为了她的安危,义不容辞地假扮她的阿吉。“阿吉为何要这样做?是因为她爱上了李修言?李修言让她这样做的?”
“也许她是怪我没能早点去救她,如果我早点来东都,她也就不会投靠李修言了。”
“当初我不应该让阿吉冒充我,也许我的命运就不是这样了。”
一念之差,她与阿吉的命运全都改变了,如果当时她留在秀宁宫,会清清楚楚地知道李措就是自己杀父灭国的大仇人,就不会爱上李措。
可是她如果与李措没有这相爱的缘分,那她的复国真的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灭国是李措,复国也只能是靠李措。
“我还是庆幸爱上李措,他是个很可爱的男人。”
在杨云期的眼中,李措就是一个爱撒娇的小孩子,甚至还爱哭闹,激发了她心底深深的母爱。“其实是命中注定的我要爱上李措,仇恨越深缘也就越深。”
窗外下起了沥沥的小雨,雨声敲打木窗,杨云期拉起被褥盖住头。
忽然传来一阵凄切的哭声,悲悲惨惨,哀哀切切,好不伤心,杨云期一愣,这深更半夜的又是谁在哭泣呢?别是哪个受了委屈的宫女吧。
杨云期正待再睡,只是那哭声一直持续,杨云期又怕那宫女万一有个想不开寻了短见,遂披上衣裳出来。
廊下坐着一名披发的女子,那女子正低头垂泪,杨云期走过去,伸手搭在她的肩上,柔声道:“夜深了,别哭坏了身子,还是早点去睡吧。”
顿时那女子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杨云期吃了一惊,忙道:“娘,你怎么一个人起来了坐在这里哭呢?”
原来这伤心哭泣的女子是窦成君,她的神识早归体,只是心中伤痛难掩故而不说话,到了夜间不免悲痛起来,便到了这廊下哭泣。
“娘,外间冷,让雨湿了身子会生病的,来,到我房间来,咱俩一起睡。”
杨云期扶起窦成君到自己的房间,打来了水给窦成君洗脸,将她安置在榻上。“娘,要开开心心的才行,你若总郁郁寡欢,那我们这些孩子们看到不是也要伤心?”
“孩子,好孩子。”窦成君又放声大哭起来。
这次杨云期没再阻止她,窦成君也许是需要一场大哭来发泄心中的伤痛,她哭过后就会好的。
窦成君抱着杨云期的身子号嚎大哭,杨云期也不劝她,只是轻拍她的后背,果然窦成君哭了半盏茶光景后便止住了哭声。
杨云期给她擦眼泪,道:“娘,以后有烦心话尽管找我说。”
“嗯嗯。”窦成君直点头,她心中这多年的苦没向任何人说过,实在是没人愿意听她说,以前她是太守夫人,现在是皇后,没有人觉得她会有痛苦。
很快,杨云期哄着窦成君入睡了,但是杨云期却更睡不着了。
她想着李措日后做了皇帝,那宫中粉黛三千,李措会长期钟情自己吗?如果自己是窦成君,可能会眼不见心不烦,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度日。
“我永不和女人争抢男人,我宁可不要男人,只要有那天我就远远地离开李措,甚至不会见他。”
天很快亮了,细雨沥沥,杨云期起身探视,窦成君仍在熟睡,便悄悄起身去伙房准备早膳。她煮了一锅小米粥,又煎了几块烙饼,炒了几样小菜。
端到房中时正好窦成君醒来,杨云期赶紧服侍她洗漱。
“娘,这是我做的早膳,你来尝尝味道怎样?”
经过昨夜痛哭后,窦成君似乎是想开了,儿女各有儿女命,由着他们去,自己问心无愧便是。窦成君先抿了一口小米粥,粥煮得软软的,既不稀又不稠。
“孩子,你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什么事都会做,做起来又这么好,措儿有福了。”
杨云期笑道:“娘,你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
两人正聊着,门外传来李牧的声音。“二嫂,我娘是在你这里吗?”
“在。”杨云期去开门。
李牧一眼看到窦成君在喝粥,顿时喜道:“娘。”
“牧儿。”窦成君一开口泪就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