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吱地一响又被打开了,今日是阴天,风很大,拂动着杨云期的发丝飞舞。杨云期眨着眼睛,被关在石屋里几天,一直处于黑暗之中,她的视线模糊。
“把她给我带出来。”
肖劲严仍处于丧女的痛苦中,从袁野的言辞中他也猜到袁野并未骗他,这个杀女仇人确实是李措的夫人。因此,储雄找他商量过,劝他看在李措的面子上放过杨云期。
但是肖劲严早年丧妻,身边就只有琴哥这个女儿视若珍宝,所以难免太溺爱,养出了琴哥荒涎的行事。
留守在青云寨的人马,大部分是肖劲严原来的部下,因此肖劲严并不怕龙行天、萧光等人阻拦,况且他草莽的性格,让他觉得顺意便留,不顺意就走。
两名汉子过来抓杨云期的手,但被杨云期甩开。
“我自己会走。”
这时候寨中的所有人都知道杨云期是主公夫人,除了肖劲严,其他人也不敢对杨云期无礼。
杨云期被带到寨门前,她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展伯兮和柳凤知,两个人被逼着跪在碎石砾上。
“小姐。”展伯兮眼中焦急。
“不许喊。”站在展伯兮后面的一个大汉在展伯兮的腰眼踢了一脚。
寨门前堆着一堆人高的柴草,几个喽罗捧着酒坛往柴草上倒酒,杨云期寻思他们是否要将自己烧死,正在思虑前,只见肖劲严抱着琴哥的尸首满面悲戚地踱过来。
肖劲严走得很慢,幼年父母双亡,青年丧妻,中年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人生的三大痛全让他赶上了,几天来他老了二十多岁,倒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琴哥过世了五天,天气炎热,尽管从山洞里运出冰块保存尸首,但尸首还是开始溃烂腐臭,储雄劝肖劲寒将琴哥火化,也好让琴哥入土为安。
肖劲严将琴哥的尸首放在柴堆上,风将琴哥额前的发丝吹乱,肖劲严细心地替她抿好。
“琴儿,爹知道你不喜欢做女儿,但你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天,爹还是给你换上女装,梳了女儿的头发,来世你就好好地做一个好姑娘。”
杨云期看过去,琴哥的面部肿胀,但涂抹了胭脂,这样反而有些渗人,仿佛要随时睁开眼吃人的僵尸。
肖劲严哭了一会,回头恶狠狠地道:“把他们都押过来。”
展伯兮和柳凤知被押到柴草前,他们二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事。“小姐,你还好吗?有没受伤?”展伯兮对杨云期极其关切,他见杨云期的神色不对赶紧询问。
“不许说话。”在展伯兮后面的汉子又给了展伯兮一拳。
柳凤知向柴堆上瞧了一眼,他也是一个不怕死的,笑道:“这里有一个死人,他们是让我们看死人吗?”他心想反正已经落到强盗手中,难以活命,不如死得舒爽一些。
“给我闭嘴。”肖劲严大喝。
柳凤知极讨厌他,吐出舌头做鬼脸,气得肖劲严向他面部抡过去一拳,柳凤知被打得嘴角吐血,仍是做鬼脸,储雄见老友被气疯,赶紧令人用黑布蒙住柳凤知的脸,又拿布条堵了嘴。
肖劲严走到杨云期面前,逼视她道:“你杀了我女儿,我要你抵命。”
杨云期也瞧着他,两人目光相遇,杨云期毫不退让,并不畏惧。
“你不要以为你是主公夫人,我就会放过你,在主公面前我也要讲个理去,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是主公是包庇你不得。”
储雄咳嗽一声,道:“老肖,等主公来了再发落,现在先将琴哥火化了,不要再捱时间了,让琴哥安心去吧,你这样把她留着,她死都不安生。”
“好,我现在不杀她,但她必须给琴哥跪下。”肖劲严咬牙切齿。
“我不跪。”杨云期昂起了头,看向辽阔的天空,她是大随的琼华公主,焉能向逆臣贼子下跪。
一根高及三丈的高竿伫立在半空中,这时杨云期再次看到了那颗悬挂在高竿上的人头,风吹得人头晃来晃去,几次杨云期都无法看清它的面目。
“给我跪。”肖劲严喝道。
“不跪。”
“老肖,她是主公夫人,你让她跪就是让主公跪,我们不要失了礼,一切还是等主公来了发落。”储雄劝道。
杨云期仍是昂着头,聚精会神地盯着那颗人头看,那是男人的头颅,头发挽着髻,风吹着他的头,一直以后脑对着杨云期,但是从后脑看,这颗人头似乎颇为眼熟。
莫名地杨云期胸口扑通乱跳起来,周边的声音仿佛突然静止下来,她什么也听不到。风继续吹,吹动高竿上的人头晃动不停,它晃动得